……
十六岁那年秋,他跟随皇帝及诸皇子们出猎,虽有禁军跟着,却还是因贪猎而不当心地从马上摔下来。
幸得天佑,摔伤不重,骨头也只断肋条根。
回京之后,她听闻他受伤便跑出宫来看他。
当时她眼眶通红,紧攥着他手腕,又气又急,掀开他衣袍就要看他伤处。
他抬眼觑她,不作声。
英嘉央轻轻叹口气,对屋内外侍婢们吩咐说:“药放着,你们都先下去罢。”
门被缓缓阖起,屋中点灯,照着他冷肃脸。
她走近他,什话也不多说,抬手去解他衣袍。
层接层地揭下来,待到他上身尽裸,背上那几道杖伤又长又深,触目惊心。她扯着他衣物手抖,不当心地轻敲到他腰侧。
她却眼就看明白他思绪,想下,对他说道:“宇泽每日睡得早,眼下应已睡下。”
沈毓章闻声抬眼,片刻后,说个“好”字。
婢女备好药,回来为他引路,她遂交由婢女侍奉他,为他清理伤口并重新上药,自回屋去更衣。
待更衣,派去侍奉沈毓章其中个婢女回来,脸色不太好看,嗫喏半天不禀。
英嘉央面对镜摘去耳上金铛,面问:“怎?”
殿。
此刻血透衣袍,却还要先顾她在这乱局之中安危,执意要将她先送回府。
英嘉央低眼,手上他血已干涸,指尖皮肤被扯得紧绷。
她只觉心口似也被轻轻扯,绷得紧些。
……
那时候他还能忍着疼笑出来,腾出只手将她搂住,安慰她不是什大伤,不过两三个月他便又能同从前样,能上马能张弓,能将她把抱起来。
她把下巴搁在他肩头,只觉心被揪扯得难受,半晌后闷闷地道:可是心里面疼。
……
“你既然还是会心疼,”沈毓章声音低沉有力,“那
“央央。”
他叫她。
这声她已有六年不闻。
当下她只觉心口再次被人轻轻扯。
他说:“你对,还是会忍不住心疼,是不是。”
婢女未办好差事,年幼脸庞挂着懊色,轻声说:“奴婢们请沈将军宽衣上药,沈将军坐在屋中,冷着脸,不言不语,奴婢们半晌都劝不动。”
英嘉央将耳铛搁在妆镜前,看眼镜中婢女,并没责她什,起身走出去。
……
屋门再被人打开时,英嘉央身影出现在他眼前。
沈毓章挨着矮榻,手肘撑在膝头,脊背绷出道流畅而结实线条,上面几抹猩红刺眼。
马车在公主府前停稳,二人先后下车。
虽有非常短暂迟疑,英嘉央还是看向他,说:“先进来把药上,再回沈府。”然后先行步入府中。
沈毓章顿下,跟上去。
公主府中极为阔大,雕甍邃阁,高轩曲径,夜风轻来,有花草香气盈于四周。
她让婢女先去备药,回头就见沈毓章立在原处,脸色沉沉地盯着地上花阶,目中添些说不明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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