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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因她之故,他未能如愿北上抗敌,而他恩师裴穆清却因出镇北境而获死罪,含冤受戮。那道畏战不守罪名,或许本该落在他头上,而他顶着沈氏二字,皇帝又岂会真降死罪给他?她仗着父皇宠爱,阻挡他安国尽忠之志,这又何尝不是以其他将臣之鲜血去祭她这腔私情?
过去六年间,前有裴穆清,后有卓少疆,皆是他口中良将,亦皆是他口中忠臣。朝廷是未负他,可朝廷负尽那些浴血报国铮铮将臣,而他早已将自己视同他们体,又岂能够心甘情愿地向这样朝廷继续效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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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毓章将目光自她身上挪开,投向屋外夜色,问说:“当初裴老将军获罪之时,举朝上下可有谁为他求过情
沈毓章不辩不驳,默声走进屋中,将手里捏着几封弹章搁在案上。
“大平朝中派你前来,是兵部当真无能人可用。”他果真不再对她用敬谓,“今与卓氏之云麟军共进退,连累沈氏族,是之过。但丝毫不悔。”
英嘉央望着他,却并没有走近他。
六年不见,他身上早已褪去少年人张扬意气,多年在边境带兵经历赋予他更多沉毅冷肃气质,连他声音及语气亦与她记忆中有差别。
二人就这隔着不大间屋子,无言片刻。
她身后叫她。
她身形顿,回头看他,目中微透水光,似乎已经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。
他定定地看着她,似乎要将二人自幼及长所有情分都以这如炬目光把烧光。然后他说:“从此往后,你之间,除皇室与沈氏之间君臣情分,便再无其它。”
……
英嘉央睡醒步出外堂时,沈毓章正背身站在屋门口。
而后英嘉央打破沉默:“你虽无悔,但你既姓沈,大平皇室便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你落入这叛臣绝境。卓少炎因卓氏门惨殁而行此逆举,尚通人情;可朝廷从未负过你,你又为何要叛逆朝廷?”
沈毓章抬眼,目光颇沉。
他没有立即回答,然而她却被他重如千钧目光压得怔,然后瞬间就看懂他目中深意——
而沈毓章亦已开口:“当年你说,决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投身死地。然而在此之后,因出镇北境而死人,哪个不是安国护民之良将,哪个不是拳拳赤心之忠臣?凭什只不死?”
英嘉央怔然片刻,忽地笑,笑亦艰涩:“原来如此。”
夜幕将临,落日余晖沉入关墙之后,巨大墙影如山般倒落,令未升灯烛屋内颇显冷闷。
她就这看好会儿他背影,才出声叫他:“沈将军。”
这声似乎将他自梦中惊醒——虽然他原本就清醒非常。
沈毓章转过身来,对上她目光,眼底滑过抹不易察觉迟疑。然后他应声行礼,回道:“殿下醒。”
英嘉央道:“沈将军如今叛逆朝廷,任卓氏乱军拆关而不制止,又哪里还当自己是大平将臣?对又何须再行臣下之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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