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时观从善如流地站起身,只消片刻便逼近到沈却身侧,这人身
可再大丑事,也不如他身上那不为人知隐疾来得惊人,倘若叫那些人拿住这把柄,那他便全然沦为他人砧板上鱼肉,无论日后是谁得势登台,恐怕他都要胆战心惊、惶惶终日。
从明面上看,确是眼前这个下等驭者搭救他把。
可他身为王府役力,明知主家身中媚药,却并不立即送他回府,反而趁人之危,那般玷辱……倒像是早有图谋。
“你个下等驭者,不好好在前院里饲马等候,”沈却冷冷抬手,“怎会无故出现在侯府内院?”
“殿下好狠心,什叫做‘无故’?奴直心系殿下安危,宁可冒着被逐打风险,也要跟随在您左右,这样耿耿忠心,您怎就看不见呢?”
也没有,“所为何事呢?”
不过是个鄙贱马夫,竟敢这般戏谑地直视着他,沈却不肯败下风,抬起脚踏在他左胸上,逼着他人往后倒:“你背着本王回府,也算是‘护主有功’,本王叫你来,自然是要嘉奖你。”
比划时他面上冷冰冰,连点温度也没有,明眼人眼便能看出他是在说反话,可偏偏地上这人却副信以为真样子。
“殿下有难,奴又岂能袖手旁观?”谢时观反手捉住沈却踏在他胸前那只脚,脸真情实意,“至于‘嘉奖’二字,奴实在是承受不起。”
那只脚叫他抓得很牢,沈却眼下抽回来不是,干放着也不是,于是便只好冷冷地瞪他眼:“松手!”
感知到谢时观手上微松,沈却立即抽回那只腿:“你若真有忠心,昨夜就该将本王立时送回王府,而不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,那样脏事,怎样形容沈却都觉得龌龊。
可谢时观眼中却连半分悔意也没有:“可殿下昨夜那般难受,只是看着,奴便就要心疼死,怎可能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您受苦呢?”
眼见这人死不改悔,沈却也不欲再与他多言,提步走至桌案边上,随手拿起案角那块翡翠笔山,此物乃是圣人御赐,他用已有几年。
“你,”沈却缓缓手动,“过来。”
谢时观偏头看眼他那双被掸得发亮浅色皂靴,鞋面上不知何时溅上点芝麻大小泥点子,不仔细去看,几乎注意不到。
他忽然笑起来,居高临下人看泥沼,想必都觉着脏污,可若气急败坏地上来踩上脚,不止那身明洁衣裳鞋袜会变得秽恶,还会被那陷在深渊里人道拉坠下去。
他可是做梦都想把这位矜贵殿下弄脏,要他同自己道沉沦。
谢时观没松手,反倒抬头盯住他眉眼:“殿下何故对这般凶?昨夜若不是奴及时出面,只怕殿下便叫那些坏人拆吞干净。”
沈却并不傻,那会儿觉知到难受,便就猜到自己是中太子党脏计,他们是要逼他在宣平府上、老侯爷眼皮子底下出丑,而后抓着这把柄,逼他不得不归顺到太子麾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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