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时候走?”她又问。
“明、早。”他在她手心里轻轻地写。
陶衣如默默,而后低声问道:“怎这急,你这腿伤不是还没将养好?是不是他逼你?”
沈却摇摇头,顿半刻,才手语道:“在京都里还有亲人,也不好叫他们直挂虑着。”
陶衣如不知道领没领会他意思,可也没再多说什,收起那几案上药单,而后又站起身来,把那金锭塞回到沈却手里:“这金子太贵重,找不开。”
说完,她才又抬头,往这哑巴身后探探,低声问他:“你怎有空过来?他肯放你出来?”
顿顿,又问:“思来呢?怎没道带过来?”
沈却垂眼看着她,却迟迟没有动作。
“怎呀?”陶衣如笑笑,“干什这般严肃作态?你要吓到。”
沈却于是这才慢吞吞地解开那殿下丢给他钱袋,王爷随身带着这只锦袋里从不放碎银,沉甸甸,满装着金锭,最底下甚至还铺层明珠,很是豪气。
主屋里。
陶衣如坐在几案边上,正给个小孩儿看诊,她原本惯常是待在堂屋里接诊,只是如今堂屋、偏屋那小片地儿,眼下都叫谢时观同他那两个随侍给霸。
她自个倒不是很怕,可若是叫这些乡民们不仔细撞见那身佩长刀随侍,以及那位时不时就要犯癔症主子,只怕来这儿乡民们没病都要被吓出病来。
可有些疾症来势汹汹,不好多耽搁,因此陶衣如便只好开扇偏门,要这些来看诊,都直接从这道门里进主屋,好避开那三人。
今日这会儿来是个带着小孙子老妇人,本来还好端端地在那几案边上坐着,可看见沈却进来后,便像是看见鬼怪般,连药都差点顾不上拿,拎着那小孙子便起身。
这金锭打眼看去,便知道成色极好,就算按市价给
他不敢多拿,只从那最上头取锭,约莫着有五两重,郑重地塞到陶衣如手里去。
陶衣如看眼那金子,怔楞片刻,又抬起头:“给这个做什?”
“要走。”沈却怕她看不懂,因此手上动得很慢。
“去哪?”陶衣如立时便追问道,“回京去啊?”
沈却点点头。
“药咱们先拿回去吃,”那老妇人边说着,边忙忙乱乱地往门口退去,“买药钱先赊着,晚点让他耶耶送过来……”
话音未落,就见她拽着那男孩子路小跑着出屋门。
这些村里人哪里知道这乡绅系没落缘由,只当这沈却乃是个灾星妖魔,谁沾上恐怕都得走霉运,要不是她这小孙子今日实在病得难受,她才不敢带着孩子上门来。
沈却从来敏感,哪里看不出她那眼神里都写些什,因此脚下稍滞,缓缓,但还是径直朝着那几案边上靠去。
陶衣如也看眼那老妇人背影,故意说:“走得这般急,这阿嬷也不怕崴脚,上回她家那老翁也在这看咳疾,如今还赊着银子赖着账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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