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却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眼,属于殿下那部分,叫他魂牵梦萦,不忍推却,可藏在这张光风霁月面容之下另个人,却又让他切齿痛恨、怨入骨髓。
谢时观从来恶劣,能拿他秘密折辱他,便也能拿他思来威胁他,从始至终,不肯看清是他,不肯勘破也是他。
“跟本王回去又有什不好,嗯?”谢时观抵近,几乎要吻到他唇瓣,“这崽子回去就是世子,锦衣玉食地将养着,你呢?只要听话,也不必再伺
沈却疼得唇颊发白,手摁着膝盖,把膝上皮肤都捏红。
等把那见血见肉地方都铺满,谢时观才罢手,又从旁侧捡起那干净纱布,圈圈替他缠上。
“再歇养几日,你便跟着本王回京去,”谢时观并不是在询问他意思,只是告知他,“此地穷山恶水、地瘠民贫,没什可留恋。”
可沈却并不这样想,默默,而后才抬手道:“可卑职在此处挺、挺好,也住惯……”
殿下打断他,目光冷,语气也冷:“你是烧糊涂,此处哪里比得上京都,哪里比得上王府?兰苼院你住十余年,你住不惯,到这儿才多久,便就习惯?”
忍不住蜷起脚,想要往回收,却被那人牢牢扣住脚踝。
榻边坐个人,玉冠束发、绛紫锦袍,就是落在这水乡里,殿下似乎也仍能游刃有余地保持着上位者雍容闲雅,狼狈似乎只有他。
他满身汗潮,就连披在身上那件宽袍也汗湿,鬓发粘腻,全是散乱着。
他头回这不想看见谢时观,也不想王爷看他。
“醒?”谢时观目光飘过来,用那烫过棉布沿着那伤处点点地擦拭着,“弄疼你吗?”
从来是他说什便是什,这哑巴怎敢忤逆他?
是他太疼他,自见面后便不断忍让,知他身子不适,便只浅尝辄止,没敢多碰他,问话时得不到满意答复,气得想立即要他,可见他那病恹恹模样,还是强忍着怒火,到院里去折磨那地薄雪。
从没人敢叫他受过这样气,也没人叫他这样捧着哄着,却还不识抬举。
在王爷心里,这哑巴就是恃宠而娇。
“好啊,”殿下往前倾,捏住他下巴,“你当然可以不回去,愿意死在哪儿死在哪儿,可那崽子是谢氏血脉,本王不带走你,但定会带走他!”
他语气穷极温柔,听得沈却耳根处点麻,可嘴上这般温和,甚至还带着几分疚意,可殿下手上动作却算不上轻缓。
殿下从来养尊处优,哪里为旁人换过药,揭他小腿上纱布,便是那处血淋淋伤口,谢时观只看眼,便下意识拧起眉。
沈却不敢劳他动手,因此便坐起身子,伸手去要他手里药粉瓶子。
“不信?”谢时观不肯把瓶子给他,“你只管躺着便是,换个药有什难?”
说罢便揭那红布木塞,将瓷瓶微倾,食指敲着那瓶侧,将那瓶中药粉抖出来,点点往那伤处上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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