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皇帝待这位摄政王,比对太后还孝顺、还上心,就是谁倒台,都不能是谢时观倒。
不过即便雁王殿下看起来尊体无碍,可流程还是要走,老奉御从箱里取出只绸制脉枕,而后恭恭敬敬地把王爷腕子请上来。
奉御嘴里低喃句“冒犯”,随后食中二指便轻轻搭上王爷手腕。
他垂着眼,像是在细细思忖。
“周奉御。”谢时观忽然叫他。
“见过殿下,末官……”
不等他说完,便听榻上那人漫不经心地颔首:“周奉御辛苦,这些不长眼蠢奴,也不知道请奉御到偏厅坐坐。”
“站着好,”那老奉御眼里露出几分谄媚,“老夫年老力衰,站站还能锻体。”
“既然如此,也不必给奉御赐座。”他笑笑,副体贴模样,“还请奉御继续站着说话吧。”
周奉御嘴唇抖抖,顿时很痛悔自己说那句谄媚话,再站下去,他这把老骨头,恐怕回程时就得叫底下侍御医佐们抬回去。
急模样,还有闲心将那枚平安符在手中把玩番,而后才又递还给他,“那就收好,别再掉。”
沈却连忙收回平安符,又将其塞进衣襟里,心里不免几分庆幸。
还好王爷没起疑,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解释。
榻上谢时观坐直身子,又拢拢衣襟,偏头问那侍在屏风后婢子:“芜华,晾他们多久。”
“回殿下,”芜华应声,“已有个半时辰。”
老奉御手上轻轻抖:“怎、怎?”
“本王近来总觉着食之无味、寝难安眠,白日里也头昏嗜睡,有些气力不支,”谢时观眉间几分忧心忡忡,“不会是染上时疫吧?”
老奉御立刻领悟他意思,忙道:“是,是时疫。”
谢时观眉眼弯,收回那条修长而润白手腕:“知道回去后要怎说吗?”
老奉御连忙点头:“末官回去定禀明陛下,就说王爷这病来势
好在谢时观顿顿,又笑道:“看本王这句话把奉御吓得,脸色都青,真是罪过——阿却,给奉御赐座。”
周奉御于是千恩万谢地在谢时观下首坐下,腿是好些,可人却还是不舒坦。
这雁王殿下面色看起来比他还红润,除却眉骨上那点伤口淤青,怎瞧也瞧不出几分病气来。
虽然外头都在传,说雁王失帝心,恐怕要失势,但这周奉御在尚药局中混三朝,从个小小医佐做到如今奉御,熬死两代天子,人老,心神却依然精明。
君臣二人不爽快,彻夜难眠人是小皇帝,听说雁王抱病,食难下咽人也是小皇帝。
“传那周奉御进来。”
“喏。”
那周奉御已过耳顺之年,再熬几年,便可致仕返乡。
到底是年纪大,这周奉御在外头天寒地冻地站个半时辰,谢时观又有意冷着他们,也没人敢请他们去偏厅里坐。
进殿之时,那老奉御手脚皆是麻,两条沉甸甸腿迈也迈不动,还是让沈却同十起架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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