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听得中年男人大着舌头哄劝:“稍安勿躁、稍安勿躁哪方将军,哪里是们户部不肯批?去岁年初圣人诞辰,紧接着又是太后诞日,陛下为表孝心,下旨轻徭薄赋,与民休息,也为给太后祈福添寿。”
“大把大把地银子批下去,可税银就那点儿,
沈却眼神黯下来,看向谢时观目光已称得上是哀求,他缓缓手动:“他还小,倘若严加管教,定和寻常孩子不差……”
他难得敢开口向谢时观讨东西,这是破天荒头遭。
谢时观看眼他,又瞥见他那被雪打湿半边身子,这样冷天,他却仍旧只着件暗色侍卫服,肩臂单薄,让王爷忍不住回想起他抱起来触感。
他没说话,只撑伞向前,正当沈却以为无望时候,谢时观却忽而又开口:“你自己去向那小唱讨人。”
他这说,便就是应下,那男孩子也欣喜若狂地从雪地里爬起来,亦步亦趋地跟上沈却背影。
。”
谢时观没说话。
“他才七八岁,留在班子里,迟早……迟早,”沈却不知要怎说,顿顿,才又继续比划,“他还这小,人生还有得选。”
谢时观这才肯用正眼去看那男孩子,人看起来又瘦又矮,孱弱得仿佛阵风便能刮跑,身上瘦,便显得愈发头重脚轻,活像几根秸秆上戳颗脑袋。
好在眉目倒还算清秀,不过在落在谢时观眼里,也不过是个稍规整些丑东西。
沈却随谢时观回到那间上房门口时,他有些怯怯,不愿再往里头去。
正想抬手比划,忽听里头传来道低沉男音,那人嗓子里像滚着焰火,压着嗓子怒:“匈奴屡屡犯境,戍边将士死多少?去岁那场大战,陇右两万兵卒,对阵匈奴八万大军,最后只剩百十个兵士!”
“们日日地苦熬,坚信援军和军备定会到,可那时候缪党在做什,他们在把持着兵权,与谢翎斗法,要夺他权!”
“这长安城上下,谁眼中有百姓,谁眼中有家国,谁眼中又有们?”
“死去战士们尸骨未寒,你户部抚恤银批不下来,怎给他们亲人个交代?”
“你院里若是缺个小奴,”谢时观道,“大可以到外府上挑个伶俐家奴。”
沈却连忙摇摇头,他并不是差个人伺候:“院里不缺人伺候,卑职只是怜他可怜。”
“你怜他?”个尚未脱去贱籍奴竟去可怜个伶官,谢时观觉出几分可笑,而后慢悠悠地反问,“你不收他做小奴,又替他赎身,往后要他去路边讨饭?”
那男孩子倒也很机灵,知道在瓦舍班里辈子也出不头,这兴许是自己唯机会,因此忙上前几步朝着谢时观跪下:“奴愿意跟着这位郎君回去做小奴,奴什都会,不比大人差,奴……奴还吃得少!”
谢时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,像在看只脏兮兮猫儿犬儿:“勾栏瓦肆里出来东西,能有几个干净?想进王府,你也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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