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牙根？让
用舌头去舔
舔……牙根倒还没有酸。”
“那就不怕，”阿方说，“只要牙根还没酸，这尿肚子就不会破掉。”
许三观把他们带到医院旁边
口井前，那是在棵大树下面，井四周长满
青苔，只木桶就放在井旁，系着木桶麻绳堆在边，看上去还很整齐，绳头搁在把手上，又垂进桶里去。他们把木桶扔进井里，木桶打在水上“啪”声，就像是巴掌打在人脸上。他们提上来桶井水，阿方和根龙都喝两碗水，他们把碗给许三观，许三观接过来阿方碗，喝下去碗，阿方和根龙要他再喝碗，许三观又舀起碗水来，喝两口后把水倒回木桶里，他说：
“尿肚子小，不能喝。”
他们三个人来到医院供血室，那时候他们脸都憋得通红，像是怀胎十月似步步小心翼翼地走着，阿方和根龙还挑着西瓜，走得就更慢，他们手伸开着抓住前后两个筐子绳子，他们手正在使着劲，不让放着西瓜筐子摇晃。可是医院走廊太狭窄，不时有人过来将他们筐子撞下，筐子摇晃，阿方和根龙肚子里
他们两个人就跟着许三观走去，许三观带着他们在巷子里拐来拐去，边走边说：
“快憋不住，们先找个地方去撒泡尿。”
根龙说：“不能撒尿，这尿撒出去，那几碗水就白喝啦，身上血也少。”
阿方对许三观说：“们比你多喝好几碗水，们还能憋住。”
然后他又对根龙说：“他尿肚子小。”
不让谁卖血，全是他个人说算数。”
许三观听以后说：“所以你们叫他血头。”
阿方说：“有时候卖血人多，医院里要血病人又少，这时候就看谁平日里与李血头交情深，谁和他交情深，谁血就卖得出去……”
阿方解释道：“什
是交情？拿李血头话来说，就是‘不要卖血时才想起来，平日里也要想着’。什叫平日里想着他？”
阿方指指自己挑着西瓜：“这就是平日里也想着他。”
许三观因为肚子胀疼而皱着眉，越走越慢，他问他们：
“会不会出人命？”
“出什人命？”
“呀，”许三观说，“肚子会不会胀破？”
“你牙根酸吗？”阿方问。
“还有别平日里想着他，”根龙说，“那个叫什英女人，也是平日里想着他。”
两个人说着嘻嘻笑起来，阿方对许三观说：
“那女人与李血头交情，是个被窝里交情，她要是去卖血，谁都得站边先等着，谁要是把她给得罪，身上血哪怕是神仙血，李血头也不会要。”
他们说着来到城里。进城，许三观就走到前面去，他是城里人，熟悉城里路，他带着他们往前走。他们说还要找个地方去喝水，许三观说：
“进城，就别再喝河水，这城里河水脏，带你们去喝井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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