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剥夺燕熙为汉阳和汉临漠送最后程机会,对燕熙而言过于残忍。
宋北溟不肯让别人往燕熙心头上插刀子,他只能自己来告诉燕熙-
卯时正,燕熙看宋北溟还未走,又联想到昨夜里宋北溟规规矩矩没有碰他,便在心里打个激灵。
他计算着日子,觉得差不多该到汉临漠出殡日子,宋北溟郑重其事如斯,大约就是为着此事。
然而,又似是不止这件事,因为他和宋北溟皆不是感情用事之人。西境战事紧迫,事事都缓不得,宋北溟身为军主帅,歇息日,耽搁是整个西境做战计划。
可燕熙竟然不知。
只有个可能,有人专门封锁这条丧报通往燕熙所有渠道。
此非人之力能办到,便是天玺帝发话也不管用。消息是最难拦东西,随便张嘴张纸就会把消息带到任何角落。
那,必是多人合力,靖都、途中、西境上上下下皆有人用心思不叫燕熙知道。
想到这里,宋北溟然。
燕熙自汉临漠走后,没再穿过艳色。
因着不住在总督府,他基本不用穿官服,绯色从品官服被挂起,燕熙平日除帽除冠,只简单用素带系发,每日都是袭极素白衣。
不议事时,他垂发半挽,墨发白衣,沉静地坐在那里。病弱掩去锐利与威势,他深藏稚气浮出些许,在哀毁中做回那个十九岁少年。
大病初愈,形销骨立,他把累和痛在那场大病中洗净,像是大梦初醒般懵懂地立在西境风里。
节气已过霜降,南风已逝,北风呼啸,竹宅里还留着青色,那是浓秋里仅剩生机,燕熙时常会站在正房门口竹铃下,听着那若有梵音竹铃声,久久凝视竹丛青色,被秋风吹面色发白-
能叫宋北溟如此担忧和重视事情是什?
燕熙心中升起不安,很轻地问:“今儿有事?”
宋北溟看着燕熙好不容易褪去病颜,和那花好多心思才养出二两肉,生出深深无力感——无论如何斟酌措辞,事实本身还是
关心燕熙人有许多,这些人都还在心疼着燕熙那场大病,生怕燕熙受不住又病场。
接连生病,铁打身体也受不。
这些人没有商量,默契地保护燕熙到现在。
只是,最多也只能瞒到现在。
汉阳贵为太子太保,旦出殡,便是天下皆知。就算封锁燕熙耳目,百姓、旅人、路人,任何人张口说,就能给燕熙致命击。
宋北溟和周慈直没有告诉燕熙汉阳身故之事,可纸包不住火,燕熙有自己情报渠道,终究是会知道。
汉临漠尸身运回靖都,与他父亲汉阳定在同天出殡。
这天宋北溟特意告假。
他交代紫鸢和暗卫仔细观察燕熙这些日子接触人和事,确认燕熙还未听到汉阳死讯。
这很反常,因为汉阳身故消息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,燕熙作为境总督,各式公文往来和邸报都绕不过他,他必定会得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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