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熙营账内,烛火点得通亮,军医给宋北溟换上伤药,退下去。
宋北溟赤着上身,从榻上起来。
此时已是黄昏,他连夜都等不得,取马,出城,独自人走上去西境路。
他曾在文斓之变中,领头质问“这天下变好吗?”
开始变好,董正甫看到。
当日誓言犹在耳畔——前仆后继,万死不辞,且看辈!
董正甫终于也读懂《执灯志》,成为“谷雨”。
是太子殿下,在储君手底下做事,能立从龙之功,对以后是个莫大助力。”
“可是,咱们来到国子监,就是冲着考进士去。西境条件艰难且公事极多,忙得没空读书也是有。‘非进士不入翰林,非翰林不入内阁’,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,还得是先考进士。若以举子身份入仕,便是有功,也走不多远,往后能否回京还是个变数。还有两年又到春闱,去趟西境,必得耽误时间。”
“再有,*员与储君交往过密,也是犯忌讳,陛下尚在如日中天之年……”接下来话,不言自明,这人转话头说,“人生苦短,最好光阴也就这几年,去西境还得慎重。”
“如今六部空缺多,连内阁都没满员,若是考中进士,必得被留在六部历练,只要踏实干着,何愁升迁?”
各间寝室里都在进行着这样谈话,却有人不声不响地收拾包袱,待他开门,同窗见着问:“青岭,你要去往何处?”
青山最浓时,正是春末处。惊蛰已在前引路,董正甫望着西方豪迈地笑起来-
周慈风尘仆仆地赶到西境,在总督府没见着燕熙,温演说总督大人去岳西军营。
周慈想想,觉得早日见到燕熙也是好,他已经许久没有给燕熙诊过脉,这两日就是立秋,旦换季,荣又会有新变化,他放心不下“荣”,连夜又去岳西军营。
温演给周慈安排护卫才马车,周慈不辞劳顿地赶往岳西军营,路上走个多时辰总算到岳西军营-
岳西军营。
董正甫跨出门,站进夕晖霞光中:“已写好投帖,交给祭酒。西境正是缺人之际,此去路远,便不等吏部任命文书,先到总督府报到去。各位同窗,来日再会。”
友人问:“你试中举,在学中又极得老师赞赏,进士于你如探囊取物,此去弃学,岂不可惜?”
“边关不存,何来有国;国之不存,还来有家;家之不宁,何来有?如今西境满目疮痍,百姓疾苦,已等不得。读书是存平天下之志,如今天下恐有不平,却躲于安乐窝中,岂不负生平之志?考试还能再等,西境却等不。艰难险阻,总要有人去破。暗夜寒冬,尚有人在坚持,又有何惧?”董正甫说到此处,畅快地笑道,“且先去,各位同窗,殊途同归,来日朝中见。”
董正甫没有对同窗斥责和鄙视,各人来历不同,负担不同,所为自然不同。
他提上行囊,告别同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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