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演这才惊恐地意识到,他以为自省自救,却是有人在格外开恩,连忙磕头道谢。
淳于南嫣在那夜里,执同行灵儿公主手,起身欲走,最后温婉地对他说:“温先生本是寒门出身,摘殿试探花入仕,却入世家门第,这些年步步为营,到头来皆是场空。因你罪名在身,再想入仕是不成,以你才能做个师爷是绰绰有余,但是眼下人人都急着与四姓撇清,便是你肯放下身段,也没哪个地方衙门敢用你。本宫与商先生怜你才能,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,去寻新主吧。”
温演知道新主是谁。
他没有犹豫,连夜收拾行囊,守在城门外,在卫持风默许下,混进西境总督队伍。
温演这生,有很多不得已,短短四十年,已经历几次大起大落。这次,
明忠和英珠在天玺帝那挥手后都不敢再言。
天玺帝接着说:“他这五年来,样样都与朕当年如出辙。只差样,朕当年敢杀先帝,望他往后也不要叫朕失望。”
英珠在狂骇中阵剧烈心悸,他血还在流,眼前都是红色,他心中翻涌,痛苦不堪,终于支撑不地倒下去-
燕熙行走日。
要入西境时,燕熙命众人换上行商行头,弃官道,改走小路。
更添惊惧。
天玺帝纡尊降贵地俯身,勾起英珠下巴:“朕给过你机会,你不走,那便永远留下罢。”
“奴婢……”英珠竟是大喜过望道,“谢陛下隆恩。”
天玺帝意味深长地不说话。
又是半晌,就在英珠和明忠以为此番龙颜大怒要揭过时,天玺帝话让他们如坠冰窟:“小七回京后,你去把废后罪行,说与他听。”
燕熙坐在粗布马车里,由卫持风架车,车前头留着位置,是供随行*员跟车谈话-
温演是在出京前才得淳于南嫣消息。
当时淳于南嫣问他:“你知道为何斩尽四姓,却独留韩家活口?”
“因为韩家及时收手,没有酿成大错。”温演当时说,“这还要谢太子妃娘娘及时提点。”
“看来,温先生还是不懂。”前日淳于南嫣在灯下似笑非笑地说,“不如这般问,为何本宫在事发前,专程去是韩公府?”
英珠惊骇地抬头,泪流如注,冲刷着脸上血水滴落在地,他苦苦哀求道:“陛下,求求您,不要这样对殿下,殿下真已经太苦!”
天玺帝无动于衷:“朕倒要看看,他知道,有没有胆量弑君弑父?”
明忠也是骇得心胆俱裂,大着胆子劝道:“父子情份难得,皇爷——”
“既为乱世帝,何以容情分?让他恨朕罢。”天玺帝沉声说,而后停顿片刻,摆手让他们闭嘴。
这个已经完全站到大靖权力巅峰帝王看向北方,不知想起什远古记忆,怀念地说,“小七什都随朕,只这心性纯良,随他母后。要怪就怪他生在乱世,又投进帝王家,他既当不闲王,便没那命去做个善人,便都随朕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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