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鸿手枯老手掌轻轻盖在儿子头顶:“知你少时便立志要治朝政之乱,而天下之治乱在六部,六部之乱又在内阁,你当初想当尚书,想进内阁,不算错。然,人随势走,商白珩敢于沧海横流之际,投身无权无势七皇子,他又有三元及第加身,此得胆略才能,无人能及。阿时,时势造英雄,你错过便是错过,要学会接纳自己失误,仰望更高山峰。”
裴青时缓缓跪下道:“儿子,知道。”
裴鸿看裴青时强忍泪样子,也跟着沉默。
他听到外面响起更声,已是丑时初,再过个多时辰就是早朝。
裴鸿很轻地说:“为父有件事直没有告诉你,你师弟表字是……微雨。”
排到后面。父亲,儿子知不可过于贪进,可如今势已至此,儿子若不进,岂不可惜?”
“阿时……你还是没瞧明白。”裴鸿叹气道,“你以为今夜之事因何而起?”
裴青时思索道:“在内阁多少知道些,传有先帝遗子尚在,旧臣和三姓狗急跳墙,见今上子嗣凋零,便想要逼宫封先帝皇子为太子。”
裴鸿肃然道:“你且看今夜旧臣和三姓大败,为父问你,皇子尚余谁?”
“秦王。”裴青时正色道,“眼下无论秦王身体如何,朝野上下也只有此选。内阁已拿主意,今日早朝就要上奏立秦王为太子。而秦王入主东宫,正是利好裴家,父亲您还是秦王太傅,儿子也曾作为师兄教过秦王几年。如今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皆利裴家。儿子想要更进步,亦是为酬心中抱负,又有何错处?”
“微雨——”裴青时猛地抬头,他飞快地思考着,瞪大眼睛道,“还有人也叫微雨,宣微雨?”
“你知道就好……今日早朝,必定擢升宣隐和商白珩。”裴鸿点头,“你这个当师兄,照顾着些。”
裴青时面上五颜六色,许久才消化此事。
他想起几次与宣隐接触,也想起少时带教那个
“你多算‘人和’,阿时——”裴鸿痛心疾首地道,“为父当年叫你去皇陵教你师弟,你嫌那里耽误仕途不肯去。为父问你,如今,你可后悔?”
裴青时怔忡片刻,而后想明白什,手上松,折子散落地,他失落地沉默许久,才缓缓道:“商白珩?”
“看来,你还清醒。仕途如风筝,并非全靠自个努力就能飞高,还得瞧风势,更得瞧线扯在谁手中。你能自己想到商白珩,说明你懂其中之义。”裴鸿脸色稍霁,“商白珩是秦王老师,随教皇陵五年,回朝后路升迁,已是冉冉升起新臣。如今秦王即将入主东宫,商白珩必定被封为太子少傅,他入主内阁势不可当,莫说你,便是梅辂很快也要退位让贤。此人无可限量,阿时,你要辨明时务。”
裴青时脸色变幻,难以掩饰失望与不甘,他长久沉默,蹲下身云,慢慢地本本地收拾起折子。
再起身时,他脸色已恢复如常,他对裴鸿深深弯腰行礼道:“青时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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