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他娘再笑?再笑就让你哭。”
苦根在背兜里哭,二喜听哭声就知道是饿,还是拉尿,他对说:
“哭得声音长是饿,哭得声音短是屁股那地方难受。”
也真是,苦根拉屎撒尿后哭起来嗯嗯,起先还觉得他是在笑。这小人就知道哭得不样。那是心疼他爹,下子就告诉他爹他想干什,二喜也用不着来回折腾。
苦根饿,二喜就放下板车去找正在奶孩子女人,递上毛钱轻声说:
点都看不出难受来。谁知没会,家珍捏住手凉,去摸她手臂,她手臂是截截凉下去,那时候她两条腿也凉,她全身都凉,只有胸口还有块地方暖和着,手贴在家珍胸口上,胸口热气像是从手指缝里点点漏出来。她捏住手后来松,就瘫在胳膊上。
“家珍死得很好。”福贵说。那个时候下午即将过去,在田里干活人开始三三两两走上田埂,太阳挂在西边天空上,不再那耀眼,变成通红轮,涂在片红光闪闪云层上。
福贵微笑地看着,西落阳光照在他脸上,显得格外精神。他说:
“家珍死得很好,死得平平安安,干干净净,死后点是非都没留下,不像村里有些女人,死还有人说闲话。”
坐在对面这位老人,用这样语气谈论着十多年前死去妻子,使内心涌上股难言温情,仿佛是片青草在风中摇曳,看到宁静在遥远处波动。
“求你喂他几口。”
二喜不像别人家孩子爹,是看着孩子长大。二喜觉得苦根背在身上又沉些,他就知道苦根又大些。做爹心里自然高兴,他对说:
“苦根又沉。”
进城去看他们,常看到二喜拉着板车,汗淋淋地走在街上,苦根在他背兜里小脑袋吊在外面
四周人离开后田野,呈现舒展姿态,看上去是那广阔,天边无际,在夕阳之中如同水样泛出片片光芒。福贵两只手搁在自己腿上,眼睛眯缝着看,他还没有站起来意思,知道他讲述还没有结束。心想趁他站起来之前,让他把切都说完吧。就问:
“苦根现在有多大。”
福贵眼睛里流出奇妙神色,分不清是悲凉,还是欣慰。他目光从头发上飘过去,往远处看看,然后说:
“要是按年头算,苦根今年该有十七岁。”
家珍死后,就只有二喜和苦根。二喜花钱请人做个背兜,苦根便整天在他爹背脊上,二喜干活时也就更累,他干搬运活,拉满满车货物,还得背着苦根,呼哧呼哧气都快喘不过来。身上还背着个包裹,里面塞着苦根尿布,有时天气阴沉,尿布没干,又没换,只好在板车上绑三根竹竿,两根竖着,根横着,上面晾着尿布。城里人见都笑他,和二喜起干活伙伴都知道他苦,见到有人笑话二喜,就骂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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