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千百年前男优伶摹仿女形,即使人体构造千差万别,然而旦染上那种华美色韵,它便超脱性别。
此时此刻,它真像个千年前浅斟低唱诗人,在长亭边送别,幽幽地念出句,此去经年。
此去经年,
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
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?
少年脸上又是阵代码闪过,“闲着也是闲着,在数据库里找到节奏比较合适曲子,你要听吗?”
“你要唱歌?”外婆桥有些惊讶地看着它,惊讶于它对她情绪捕捉,“你智能等级是不是有点太高?”
“你现在拥有飞船最高控制权,可以选择降低数据或者将关闭。”人造人道,“需要刷新重启吗?”
外婆桥想想,“算,你会唱什?唱来听听。”
少年综合她语言和情绪数值,站起身来,试着复述少女方才唱词:“念去去,千里烟波,暮霭沉沉楚天阔。”
样皎洁,她转个腕花,慢慢地唱出句:
“念去去,千里烟波——”
人造人脸上眼镜迅速闪过阵绿色代码,紧接着,汉字浮现。
念去去,千里烟波。
暮霭沉沉楚天阔。
外婆桥愣许久,接着猛地拍大腿,“没错,就是这个风骚感觉!”
她拍起巴掌,像打着只手鼓,眼神浮现出前所未有快活,“来,接着唱!还记得几句——风急天高猿啸哀,枝红杏出墙来!”
他们就这你句句地唱起来,几乎每句都跑调,男孩和女孩声音回荡在月空之下,时而庄严欢喜,时而带着微微悲意。他们唱五花马,千金裘,烟花三月下扬州,凤凰台上凤凰游,天回北斗挂西楼,孤帆远影碧空尽,天地沙鸥。唱至尽兴处有如歇斯底里呐喊,女孩脱所有防护服,在月下蛙跳,像种莫名其妙舞蹈,他们好像在此时此刻都疯,而此时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,当全世界只有两个疯子时候,他们就是
“声音有点尖。”外婆桥评价,“低个八度试试。”
少年清清嗓子,又是句:“多情自古伤离别——”
“这次有点太低,唱句你听听。”外婆桥坐起身,吸气收腹,唱个示范,“再试试?”
这确实有点难度,人造人努力模仿着她神态,它操控核心运转到极致,海量数据被飞速分析后拆解,模型逐渐建立,尝试还原少女身上那种独无二形骸。
下秒,它微微抬手,月光浇下来,如白瓷上寸新绸。
“这是位古东方诗人作品,距今约千二百年,那个年代诗人会写下长短不句子,便于歌唱。”人造人念出数据库中资料,“你喜欢他诗?”
“不是喜欢他诗,其实也不很明白他到底写什。”外婆桥静静地说,“是觉得,他诗里有千二百年。”
这样比较起来,她沉睡时光就变得何其短暂。
今宵酒醒何处?
杨柳岸,晓风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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