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渝心里有些纳闷，但觉得可能是臧时川授意，没好意思赶他走。看他那
大个
人，窝在单人茶几，就地弓腰坐在地板上，于心不忍，嘴欠问
句。
“你坐那不难受吗？”
覃芮眼巴巴地看着他：“有点。”
他时心软：“要不你再搬张凳子坐
旁边？”话音未落李渝就觉得不妥，但覃芮已经屁颠屁颠地从隔壁工位拖把椅子，兴致冲冲地挪到他对面：“坐这个位置可以吗？挡你光线吗？”
李渝：“……”
只是临走前透过洗手台镜子瞥李渝眼。
眼神漠然，冰凉地从李渝脸上扫而过，像从未认识过他陌生人。
李渝好像又回到飞机骤降瞬间，失重错觉让他无所适从，胃部酸液翻搅，传来隐隐灼痛感，他后退步，连忙转头，又呕出大口胃酸与酒精混合透明液体，难闻得要死，像他浑身熏满酒气。
……真是狼狈啊。
李渝打开水龙头漱口，似乎听到身后声淡淡嗤笑。
发展到这个地步？他原本神不知鬼不觉回国计划，在头天晚上就地夭折，不仅做不到暗度陈仓，简直是把这事当成天大喜讯广而告之。
怕黄思敏没多久就听到风声……妈他回家还跟地下党接头似，李渝踹几下喝到后半场倒地同伙们，气得站都站不稳，路晃悠到洗手间。
飞机落地时那股子眩晕恶心劲儿上涌，他抱着盥洗台又大吐特吐起来。
吐完感觉脑子清醒些，但视线还是有些模糊，李渝闭着眼睛，把冷水扑在脸上，重重地吐口酒气。
“楼尚阳还真是……”他苦笑着摇摇头，话没说完，就察觉到某道锐利视线落在脸上。
这学生真是自来熟，果然比他小五六岁，代沟就出来，李渝有些无奈地想。覃芮虽然是研究生，但剃着板寸，脸上还有星星点点雀斑，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，他对上覃芮笑嘻嘻脸，总觉得
像对他轻蔑嘲讽。
*
因为李渝尚处于博士没毕业无证人士，办不入职手续，只能先以实习身份在国发混着，凭着臧时川业界地位，竟然还混到独立间小办公室。
办公室自带打印机，李渝表示很满意。他视力减弱太快，医生给开不同疗效眼药水，建议减少使用电子产品时长，交代他能用纸质版替代就绝对不要看电脑。上班路上李渝看见街头有阿姨在卖多肉，于是拎两盆绿色植物放在工位上，休息时间和非人类物种沟通下，权当做心理安慰。
覃芮自打那次接车后，莫名其妙地跟他熟络起来。没事就往他办公室跑，端茶倒水打扫卫生，要就是抱着笔记本在小沙发上看文献跑模型。
李渝睁开眼睛。
身旁人身形高大。
上调眉，狭长眼，极其英气轮廓。
李渝呆滞在原地，脱口而出：“你……”
他心脏剧烈跳动，宋唐却置若罔闻，如常挤洗手液，慢条斯理地揉搓出泡沫，而后冲洗，烘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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