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眼表,才上午九点。
他从没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个陌生环境,说起来很神奇,李渝打从记事起好像都不停奔波在路上,从早到晚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,好像不比国家主席还要宵衣旰食就是他失职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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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就是黄思敏冷嘲热讽,李亚民在外面给研究所当顾问,没空再管家里不听话小崽子,待在房间里也是听他妈在隔壁指桑骂槐阴阳怪气,家里气氛不好,李渝换双运动鞋,对着门厅喊句,去学校拿几本书,就出门。
李渝确实有几本无关既要专业书落在宿舍——尽管这只是他偷跑出来借口,学校离他家不远,天气秋高气爽,阳光正好,李渝没坐地铁,想着从家慢悠悠溜达到学校。
中间穿过几个公园,他看见有大爷在遛鸟,也有练剑,练长鞭。
远处绰绰飘来票友吊嗓子西皮慢板——“本是卧龙岗散淡人,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,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,算就汉家业鼎足三分……”
磨着要不去雍和宫烧几炷香,找和尚问问人生意义?
“你下周出发。”结束后韩薇把李渝叫到教务处。
李渝说:“……啊?”
“你妈帮你找教务处协商,本来是去新疆某个县,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对口是新疆省,但是他们今年有个小分队定是河北,正好有个同学骨折没法去,少个名额,你跟着上届起走,反正离北京也近,回家多方便。”
李渝重复遍,他没听懂,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懂,金丝镜框后眼睛眨又眨:“……啊?”
李渝脚步顿顿,这段《空城计》他小时候总听隔壁老爷子大清早唱,此时无意识跟着哼起来。
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七老八十似,平生事,什书生意气年少轻狂都抛在身后,只抱着台收音机在健身器材旁随便哼哼荒腔走板唱段,等到日暮西山,把保温杯里热茶饮而尽,然后拍屁股走人。
多潇洒又自在。
他有瞬间这想,要是能辈子待在这里就好,什也不用想,什也不用顾虑。
李渝纠结秒,既然保研结束,那专业书也不是那重要,环顾四周,在附近找个长椅坐下来。
韩薇看李渝脸懵表情,她从小看着李渝长大,像逗不懂事小孩似乐,语重心长:“看你妈对你多好,大四边支教边作毕业论文,节省年时间,你还赶得上和本科同学起硕士毕业,别气她,暑假以来你妈高血压药就没停。”
李渝气得嘴都哆嗦起来,咬牙切齿地说:“是,她对特别好。”
“行,”韩薇合上笔记本,“那你抓紧时间收拾东西,下周就要出发。”
“还有,低调点,到底是不大合规,别天天往外瞎说,小心哪个同学瞧你不顺眼给你举报,咱们都跟着倒霉。”
李渝恨不得当场亲自把举报信递到校长信箱,但面对韩薇苦口婆心,他泄劲:“成,那回家打包行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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