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砚棠站在窗后,默默注视着楼下进行着升旗仪式——空旷操场上,章司令面前,面黄肌瘦士兵们列队矗立着,却避免跟他这个长官有任何目光接触。指挥官打起拍子,他们在齐声合唱国旗歌,神色凄惶,仿若那是曲哀乐。然而章司令只是安详经过他们,按着节奏将青天白日旗亲手升上旗杆。仪式沉静而缓慢进行着,冯砚棠无端端想起来自己伯伯,伯伯当年也是被迫出国疗养,如若他今天还在国内,看到国民z.府这样迅速走到大厦将倾时刻,又会有什感受?或者,会幸灾乐祸笑起来?不过那也难说,毕竟这界z.府里,也曾有不少冯老帅手带出来强将锐卒……代人远去,自有新人接替而上,个口号被喊厌,自有新主张发明出来,慷慨激扬时代过去,这关于江山传说却是渊远流长、亘古不变……他遥望着章司令凝视国旗侧脸,忽然感到股强烈悔意——跟章司令这些年,他居然从没想到过主动参加次升旗仪式。他虽然也身在队伍里,却没有生出军人之魂,他很少考虑自己是否真正属于这支军队,也不相信自己会有可能效忠这届z.府。厮杀是野心家事情,他只是个与世无争小商人,他独善其身,懒得去理会外面潮涨潮落。然而今天他才发现,无论这个时代有多少不完美地方,他是属于这切,这里每寸热土之上也都留有他足迹,他年华同样抛洒给这个国度,更不用说他在这里,还曾经和章司令共同拥有过段美好回忆。
片刻后,章司令回到楼上,神色肃穆像是刚参加完场葬礼,冯砚棠照例给他端上杯热茶,他在办公桌前坐下,顺手拆开新发来电报。
那电报早就在桌上放着,冯砚棠没敢去看,不是为避嫌,而是因为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好消息可以带给人丝信心:首府陷落,总统仓惶赴台,大军压境,此地竟成孤岛。然而撤退命令迟迟不曾下达,难道那校长意思,是真要章司令做中华民国最后个以鲜血祭染国旗将军?
片沉寂之间,章司令忽然说道:“果然,他也殉国。”
冯砚棠正在想着这件事,闻言登时心里凉,问道:“谁?”
“你不认得他。”章司令放下译电,慢慢说道:“十军军长钟麟,他是学弟,很英俊个人,打仗很厉害,年纪也轻。当年在首都见过他几次,是个难得骁将啊!可惜……”
冯砚棠下意识伸手按住章司令肩膀:“是,太可惜。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,能够战死疆场,
对于个将军,这未尝不是最好结局。马革裹尸,强于老卧病床之上,本是求仁得仁。”章司令说着,习惯性又点点头:“更何况钟麟素有常胜将军之称,像他那样骄傲人,焉肯降于匪徒?这也算是成全他最后名声。”
“死是英雄,活着却未必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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