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所散发出稠乎和秋夜潮气融合在块儿,行成团烟雾,罩在台子上,恍若场迷蒙蜃楼。锣鼓响,蜃楼便动荡起来,里面有歌有舞,有悲欢又有离合。
魏昭明先听曲《玉簪记》,戏台上不是他熟悉名角,念唱作打却都未曾怠慢。花荫深处,仔细行走——妙常芳心与苦情全在腔中,当真把魏昭明勾回到那深秋之夜。
四折串演完毕,又来曲赵云七进七出《长坂坡》,看得魏昭明坐直身子,澎湃着热血连连叫好。
到最后曲,便是典中之典《牡丹亭》,虽说是昆区之最,偏偏魏昭明不爱这曲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。看台上生而复死,死而复生,瑰丽却又荒诞。而人间眷侣,得有春花,又盼着秋实,三心二意兜兜转转,更如何谈得上生离死别地步。
戏台上青衣抖开水袖,转圜之姿如菡萏展瓣,宜嗔宜喜地唱道:
,又故作嗔怪地道:”你,你不是答应不娶姨太太吗?“
魏昭明这话果然取悦容钧。容钧裂开嘴笑,仿佛凛冬里盛开夜昙。他深深地望眼魏昭明,魏昭明这才发现他眼里根本没有笑意。”那不是娶姨太太,是你娶啊,明儿。“容钧迷人声音回荡在厅堂内,莫名有些瘆人。
魏昭明窒。他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真相,心里原本准备好说辞瞬间灰飞烟灭。他不安地搓着筷子,倒是容钧又开口。”怎?“
他两手交叠搁在下巴下面,以种很慵懒随意姿势对着魏昭明,”把她照顾得好好。你若想见,现在就把她叫来?“
魏昭明急忙拒绝。他搁下碗筷,再也吃不下。
【遍青山啼红杜鹃,那荼蘼外烟丝醉软。】
魏昭明调整下姿势。容钧低沉声音在黑暗里响起:”不喜欢?“”也不是,“魏昭明听几场戏下来整个人都放松,随口应道,”就觉得太假,过犹不及。“
【那牡丹虽好,他春归怎占先?】
容钧在黑暗里轻声酥笑,勾得魏昭明心猿意马。他侧脸在流转光影里忽明忽暗,魏昭
容钧歪歪头,浑黄光下面容有些模糊,”今天中午也是,你吃这少?“
魏昭明强笑下,”在北京呆几年,倒不是很习惯晋菜。“
容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,”瞧,只记着你以前喜欢吃什。“”没事没事,“魏昭明摆摆双手,”很快就会习惯。“
吃过晚宴,容钧邀请魏昭明去听戏。东大院里搭个古戏台,灯火道具已备齐,就等着两位主人到来。这会儿天边具是晚霞,人们也叫”火烧云“,云从东烧到西,红堂堂,好像起火。魏昭明手都被染红,瞄容钧,他还是那白惨惨模样。
他们座位并不在看台下,而是在对面楼座上。这儿能远眺又能吹风,还很安静。魏昭明往下看,却见楼下院里乌泱泱坐大片人。真是奇怪,白日里这些人是躲进地里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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