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狄其野自己也有孤高名声,可这位小兰大人孤傲,应该是本性正直单纯,加上被那位慈爱祖父宠出来少爷脾性。
换句话说,其实他是性子还没定,独自经历风雨不多,不太成熟。
并不是说人成熟之后定要圆滑世故,而是个人到底是什成色,年少时闪光是做不得数。所谓真金不怕火炼,只有历经现实摆在眼前种种人生难题,做出种种选择,才能显出个人根性。
狄其野忽然道:“你可读过《柳毅传》?”
《柳毅传》是某强朝盛世流传下来传奇故事,顾烈有心开创盛世,狄其野
兰延之依言坐下。
他准备许多话与狄其野说,都是他这些年来珍藏着与大哥记忆,幼时兄弟俩爱做游戏,他们跑跳嬉戏过老屋旧房,也打过架,只打过回,那之后,大哥直都让着他……
兰延之殷切地说着,可最关键那句问话直就在嘴边,迟迟不敢问:“大哥,你记不记得?”
狄其野纵然有些不忍,但到底不可能骗兰延之说自己知道这些回忆,于是半真半假叹息道:“流浪秦州时,被恶仆高望掳去,强要收为徒……后虽幸运逃出,可八岁前事,已是概不知。”
“这也是陛下假借托词,替遮掩来历缘由,陛下不愿有人再借恶仆高望生事。”
狄其野进门,就看到盯得兰延之手足无措牧廉。
“右御史这闲呢?”狄其野挑眉问。
听出师父赶人意思,但牧廉不想走,兰延之明摆着是来抢师父,于是装傻道:“今日休沐。”
狄其野又问:“难得春光明媚,不和姜延出去走走?”
牧廉不为所动:“他给陛下办事,忙着呢。”
兰延之夜没睡,精挑细选出儿时记忆全都成白费心思,他怔忪二三,不由面色悲苦,却脱口说出句:“大哥,你受苦。”
这是个好孩子。
发觉自己失口将心底对狄其野称呼喊出,兰延之十分不好意思,可下意识努力争取道:“幼时经历您不记得,但你之间,长相相似,还有些习惯……”
话说出口,兰延之恍觉自己失态,生怕狄其野觉得他是有攀附之心才如此急切,难堪地闭上嘴,时不知还能做些什。
狄其野哪里看不出他窘迫。
狄其野不跟他兜圈子:“那去园子里晒晒太阳,张老说你得多晒,与兰大人说话。”
师父这话是关心自己,牧廉开心,然而这个关心还是为赶自己出去,牧廉就不大开心,于是他表情纠结着,可虽不情不愿,到底知道要听师父话,意味不明地看兰延之眼,出去。
不管牧廉怎想,兰延之眼睁睁看着狄其野与牧廉甚是亲近相处,心底很是羡慕。
等牧廉走出去,兰延之再次恭敬礼,压抑着内心激动,喊声“大、定国侯”,传言中颇为孤傲小兰大人险些咬舌头。
看出兰延之紧张,狄其野在主位坐下,随意道:“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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