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其野嫌热,伸出手来,把毯子连被子起掀。
*
狄其野热得满身大汗,到最后热醒,结果睁眼,就看见顾烈。
狄其野小吓跳。
他表现这多天,顾烈点窍都没开,怎他病倒晚上,这人就主动睡边上?
于是狄其野用瓷水缸养起睡莲。
那是名家烧制套淡青冰裂纹瓷器,是过年时秦州献上来年礼,从井口大小瓷水缸,到不足手腕粗细瓷水杯,大大小小足足三十三个。
当时狄其野瞧着喜欢,挑三个走,个水杯拿来喝水,个罐子拿来投壶玩,个瓷水缸摆着没用,现在正好拿来养莲花。
到盛夏时,那移来睡莲骨朵们还真开花。
狄其野剪朵,从顾烈殿里同套瓷器里取比水杯大点那个,盛水,把那朵睡莲放进去飘着,送给顾烈,说是借住平房回礼。
狄其野指使着御医绕着平房埋许多驱虫粉,还让人给三间房都挂重重纱帘,床上也加上纱帐。
据说他在定国侯府直是这干。
顾烈对他这些要求没意见,只有点:“寡人没死呢!你挂屋子白。”
狄其野也很无奈:“陛下,你宫里储备帐幔,除王后用那些,不是白就是深青,深青是楚顾王色,又不能用。”
末还抱怨句:“自己抠门怪谁。”
帮他铺好毡子,狄其野骨节分明手里拿着根绿竹杖,闲闲敲着桂树枝,淡金色花扑簌簌地掉下来,像是在他周围下场花雨。
有侍人在廊下感叹,定国侯真是人间罕见美男子。
顾烈看却心痛。
这样人,不该被锁在宫里。
可不把他锁在宫里,不论是功臣借狄其野之名生事,还是这人又肆意妄为招惹攻击,顾烈都有可能保不住他。
仔细看,想明白。
狄其野身上盖着软毯,顾烈睡在软毯上压着边,
顾烈看着地方献上瓷器、宫里水、近卫找来睡莲,干笑两声:“定国侯破费。”
“破费什?都是你,”狄其野直白道,“重要是心意。”
顾烈能说什,这人总占着理。
顾烈回想起这些旧事来,不知不觉又在看着狄其野。
总之就是愁人。
顾烈忍又忍,到底是没说话。
顾烈借口后院也是寝殿范围,给他都换深青帐幔。
狄其野叹气:“陛下,你这个人……唉……”
他话说半,不清不楚,顾烈再问,他又不肯说。
初夏时候,狄其野想把后院分半挖成荷塘,顾烈坚决不许。
于是只能继续这僵持着。
冬天来,狄其野就不犟,又正正经经上本折子,言辞恳切,绘声绘色地描写自己受冻惨况,请顾烈好心收留他住偏殿。
于是就住到偏殿里去,天天都是没有暖炉活不下样子,像是只蹭住野猫。
春光烂漫时,狄其野就又精神起来,招呼都不打就搬回平房里。
万物复苏,蚊虫蚂蚁也都复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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