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其野笑。
“投效明主,征战天下,是理想。除你,天下何人值得狄其野屈膝。”
他望向殿外明月,连酒意都遮不住他眉目间潇洒意气:“假若是你,得良将若此,不能用,必杀之。否则,心腹大患,寝食难安。”
好个狄其野,用兵如神,算他有本钱恣意自傲,
“大体上还是对,楚王明君,识人善用,天生帝王什,”狄其野说着抬手比划起来,像是在翻书,也不知到底是在比划什,顾烈只当他醉狠,“但你待很好。”
顾烈挑眉:“待你好,不对?”
狄其野有条有理地反驳:“不对。不是制衡众将、平衡家臣外将势力那种好,是想不通那种好。个来历不明将才,你本应该观察,防备,或许,让姜扬监视?”
“狄其野,”没想到狄其野胆子大成这样,顾烈惊奇得话语间都带笑意,“你是不是真不知死活?”
狄其野却还抬眼去看顾烈,居然有些生气:“现在还由得吗?你以诚待,是该以诚相报。只是,你竟以超出时代包容待,……言多必失,古人诚不欺。”
闻言,顾烈先是微怒,复又皱眉。
半晌无人说话,殿前月光如水,凉风送来云梦泽草木微香。
狄其野被风吹,酒意上头,他坐在王座下,伸手就拉住那件祭祀黑衣下摆,俊朗眉目被酒意染上茫然,眼底却似有分极真切温柔:“你不笑,也挺好。不用非得”
顾烈没让狄其野把话说完,打断他,突然问道:“共宴如何?”
正说着话被人插嘴,狄其野眉头微拧,没好气道:“自然是好。姜扬掌控大局,家臣外将不分彼此,其乐融融。蜀王杨亭主动给你们彩衣娱亲,中州顾家跳梁小丑。有乐子,有酒有肉,还要如何?”
讲到这里,他还惆怅起来:“好不容易有机会效忠明主,能征战四方,为你夺取天下、”
顾烈不懂得何为“超出时代包容”,但思及前世,也想通狄其野想说意思。狄其野是怪顾烈对自己太好,后悔初来乍到没防备,在顾烈面前漏身世马脚。
这让顾烈颇觉有趣,借机试探道:“只要你是如你所说将才,难道会因为得知你身世而不许你领兵?你刚才还说本王识人善用。”
狄其野迟疑地思索着这个问题,末叹息道:“不知道。”
“若本王使宝剑蒙尘,天下三分,你大可另投明主。”顾烈刻意诱道。
听听这话语气,狄其野何止不怕他顾烈,对燕朝蜀王更没半分敬意,简直像个冷眼旁观云中仙,而非世上人。
“既然如此,你闷闷不乐是为什?”顾烈听不出喜怒地回他。
狄其野张口就要回答,好似这个问题答案再显然不过。但话到嘴边,又不好说,沉默片刻,竟对顾烈叹口气:“你和听闻,不太样。”
这话更是奇妙,好像他狄其野满身疑团,到头来是顾烈错。
“哪里不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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