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口袋里只有明天坐车两块钱,回家问她妈要五块钱吧,应该可以要到吧,她很少要零花钱,五块钱话就不加鸡柳。
回到家时,她妈正在做饭,屋子里很阴,只厨房里开盏黄灯,她妈听到她回来叫唤她去帮忙,她洗菜,又拿碗碟,才开口问她妈要五块钱。
她妈停手,“要钱干什?”
“想买个饼吃。”
她妈不高兴,“你爸接完你弟回来马上吃饭,吃什饼?”
姚郡初中时很不喜欢雨天,因为她伞,是把充话费时营业厅送伞,上面还有营业厅字样,用得很旧,脏兮兮,伞面支架处都渗出锈黄色,在女生们或卡通或鲜艳伞里,穷酸得打眼。
她特意挑晚点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时候下楼,刚撑开伞就听见正在经历变声期粗粝男声说,“你是五保户吗?”
她羞恼地偏过头去,几个男生正哄笑成团。
说话是班上成绩常年被他压头男生,家境不错,长相也白净,聪明招人喜欢,身边总聚着伙朋友,不知道是不是总被姚郡抢风头原因,他对姚郡总是刺刺,被朋友们嘲笑没风度也不在乎。
她脸点点烧起来,年少时贫穷足以令个人赤裸,她没有理会,撑着伞急急步入雨中。
可姚郡说,“想吃。”
她妈下撂刀,“你想吃就要吃啊?你是哪来大小姐?你晓不晓得挣钱有多苦,马上吃饭,你硬要买个什饼吃,什饼你带去看看,看是能升仙还是能长寿!”
她只是想要五块钱去买个饼,她站在那没有动,像在犟。
她妈非常能刻薄地挖苦人,“真前世都没看见过有女孩子这在乎这张嘴,这张嘴就是你命!你说是不是你命,等你爸你弟回来马上就吃饭,你要去买个饼!吃这个饼你能成仙是不是,怎有这不懂事又好吃女孩子,真听都没听说过!”
她恨恨瞪着姚郡,然后撩开围裙掏出十块钱给她,嘴上还不放过她,“去吃去吃,你去堵上你这张好吃嘴
“喂!你要是真穷得买不起伞,可以送你把!”
她下公交,回家路上要经过个旧市场,摆着许多路边摊,姚郡每天都要从那里走遭。今天放学前考套英语卷子,姚郡腹中空虚,看见几个和她差不多大中学生站在个饼摊前。
那个饼摊阿姨姚郡很早之前就注意到,扎个马尾,很爱笑,干净又漂亮,正笑着和那几个中学生说些什,手上动作麻利,热气腾腾,雨天湿润空气中有食物香辣扑鼻气息。
她脚步停停,几个人抓着饼说笑着从她旁边走过,开始大口地吃,廉价油混着面饼,金黄蛋液,加上肠和鸡柳,葱花和生菜,再刷上层辣酱。她回忆着刚才那几个人如何口咬下,然后大口咀嚼,唇齿间油汪汪香,叫人直咽口水。
她很少馋,但此时她馋得像胃里要伸出只手来,她用力吸紧肚子,怕它丢人地叫出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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