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记得很小时候,他爸给他剪指甲不小心剪到他手,捏着他指头内疚好久,直说,“再也不会,爸爸再也不会。”
他明明知道他爸心里苦极,早就觉得生命毫无意义,他还是自私地拖着他爸不想让他离开。
梁阁陪在他身边,听他无声无息地哭着,忽然说,“给你说个笑话吧。”
“有天麋鹿在森林里走丢,于是他打电话给长颈鹿,‘喂,迷路啦’。”梁阁仍然是那张没有表情脸,可他滑稽地真就做个打电话手势,“长颈鹿说,‘喂,长颈鹿啦’。”
祝余转过脸看着他,涟
这几天总回想起当初你妈妈怀你时候,那时候看《山海经》,里面说招摇山上有种吃就不会饿草,叫祝余。爸爸当时想,不需要你多努力,多出人头地,爸爸只希望满满能吃得饱饱,快快乐乐长大,辈子不挨饿。
可是爸爸没有用,满满和妈妈过得那苦,满满每天那用功,多睡会儿都舍不得,爸爸好愧疚。经常想,多活天,到底活什呢?多活天就多痛天,就多拖累你们天,就害你们多担心天。
可是又想如果真死,满满就没有爸爸。
满满看到这封信时候,爸爸应该真就没有,以后不管妈妈有没有建立新家庭,找没找新爸爸,请你多爱妈妈,不要怪妈妈。
也稍微请你不要太怪爸爸,爸爸也想看你长大,看你更优秀,看你去生活,去犯错,去跌倒,去生命中再创生命。可是爸爸现在好痛,痛得模糊不清,写得乱七八糟,爸爸快要走。
多红。
祝余端着摞脏碗碟转过身,就看见梁阁沉默地立在黄昏里。
祝余带着他穿过片丰茂芒草地,绒白色长穗像夕阳火把,在夏日晚风里沙沙摇荡。
他们起坐在田埂边石板上,面前是条并不宽阔水流平缓小河,水面泛起夕阳色涟漪,清波温柔。
祝余按着家乡老规矩捧着遗像走路跪路,膝盖上全是石子硌出紫红色伤痕,但他已经不觉得疼。
满满不要难过,以后不要怕鬼,不要怕黑,什也不要怕,爸爸会把满满和妈妈保护得好好。
你不要当爸爸死,你只当爸爸走出时间。
且自珍重,且耐寒冬。
爸爸与你,山水有相逢。”
祝余眼泪无声无息流满脸,眼前模糊片,心口缺大块,心脏像被人紧紧握住,搐疼不已,他哭得牙关都颤起来。
她妈趴在灵柩上不让下葬,她还才刚过四十岁,却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,乱发垢面,眼泪都流干,喉咙都是哑破,这个向来温顺女人撒泼样地拍着棺材,“祝成礼你起来!你给起来!你不准死祝成礼!”
差点头撞死在棺材上,最后哭得晕过去才被人抬回去。
他想起他爸给他信。
“满满好,
第件事就要告诉你,不要怪你妈妈,知道活不久,不是她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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