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拧开药管盖,沾点白色药膏在指尖,仔细地涂在许赐指关节上,点点慢慢抹开。
几近屏息凝神地涂完药,时望将许赐手放回去,接着检查下他左手,这才放心地收拾起药膏。
把医药箱放回原地,时望去卧室拿来张薄毯,动作很轻地盖在许赐身上。
许赐依旧睡得很沉。他头发长长点,发梢轻轻覆在鬓边,大概因为闭着眼,气质比平时柔和许多,睫毛安静收拢,眼睑处被灯光投下片浓密阴影。
时望看着许赐两把小扇子样长睫毛,心软得塌糊涂。
许赐没有动。
时望看见许赐眼下浅浅青影。
他知道许赐这段时间直过得很辛苦,总是学校医院家里三点线地来回,要分担家庭责任,要照顾病重爸爸,还要准备下个礼拜期末考试。
许赐不是铁打人,当然会觉得累,却不能把这份疲惫展露出来。对他而言,片刻轻松已经很难得。
时望没有再叫他。
时望话都说到这份上,还是怕许赐出口就是拒绝。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着确实挺有道理,许赐没有表示什意见,暂时留在他家。
本来这时候保姆早就该来小区为时望做饭,然而时望到家时就发条信息叫她先不用来,加上下午时望占许赐太多便宜,不敢再问许赐要不要跟自己起吃个饭,好在高中生什都可以少,就是少不作业,不用担心没事做。
窗外雷声阵阵,两人书摊桌子,开始头对着头写作业。
时望改不对上许赐就容易发呆毛病,道数学几何题刚解到半,不知不觉又望着许赐走神。
许赐在写老师留下文段阅读,隔着段距离看过去,试卷上字迹工整又写意,笔锋峻丽,是语文老师不止次在课上夸过字。
他沉默地看着许赐,心里五味杂陈,有点酸又有点涩,说不上什滋味。
过几分钟,时望轻手轻脚站起来,从旁边没收起医药箱里找出支药膏,坐在许赐身边,轻轻捧起他放在桌上右手。
许赐手分外漂亮,骨节分明,指骨修长匀称,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,甲盖浮着小小月牙儿,是双天生就适合触摸琴键手。
但现在,那几根白玉般指节上泛着红,有微微破皮。
原本放在时望身上不值提伤口,出现在许赐身上却扎眼极。因为许赐不在意,时望几次忍着没开口,现在终于有机会。
时望目光从眼前笔尖移到许赐手指、手背青色筋络、突起腕骨,再上移点,接触到许赐颜色浅而淡唇角。
时望突然被自己吓跳,顿时心虚得不得。他握紧笔,做完数学作业又开始翻化学试卷,许久都没敢再抬头。
半个小时后,外面雨声渐渐小,时望写完最后个化学符号,没忍住看向对面,然后就是愣。
许赐伏在桌面,侧头枕在左手臂上,闭着眼睡着。
时望停下,轻声喊他:“……许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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