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收呀,丧良心呀,阿成,你好意思呀,中午出去,这下午,天都黑!竟才做半柜!”
可想是想,做是做,有想难做。他好像双手双脚都被根铁钉扎住,难以动弹,浑身发冷站在原地。
冷到心头,不能再冷,他不由抖下,清醒,从那恨呀,仇呀,愿呀,即将风光里闯出来,深深弯下腰去:“老大,要代兄弟们谢谢你。”
他安慰自己没有因为喉头梗塞而难言,还算平静。最后看眼那站在案边仍旧揉面身影,与来时踌躇相反利落走出红墙。
人走,留下是越发漆黑安静。
忽然道声音愉快响起,“阿成,两清算两清嘛,有难还不是要找阿铭!”
失弃,老大不再是老大,阿成不再是阿成。
他心酸,意识到即将到来鼻水,连忙吸下,垮下肩去,“老大,你,你真不回去啦?”
脱手套,沾着面粉拇指与食指夹住老鹤门牌香烟,中指轻巧弹,截烟灰断裂碎下。脚尖碾没那点融进水泥地面灰黑。
蒋成碾灭火星,将半截香烟夹在耳后。
“阿铭,走时已处理好,黑哥答应,你跟兄弟们不会吃亏,他和都在关老爷面前说,做不得假。至于豹头龙,不要管他,他很快就会伤不起你们。”
蒋成揉面动作顿,终于停下来,他没有走出去,他知道,店内已无人。
他听清那冲破愉悦压制滚出悬崖哽咽,他清楚,十三四到二十三四,那些野路,刀疤,血汗,都两清。
世间事,说不清,这个清完,那个缠。
“喂,阿成,你做死啊!又偷懒?”
老板娘刚做完美容好心情坏个干净,十个戴着大金戒指手指中个,气势汹汹指着那个专放菠萝包玻璃柜,朝听到骂声从红墙里走出来人吼道。
他离开案边,站直身子,捡起被人伺候通,依旧没出息皱巴巴围裙拴在腰上。
“今天是最后次,从此不要再来,江湖两清,不干不净,乱规矩。”
这是曝后路,是出江湖做法,阿铭知道那未尽之意。
老大不做老大,但老大尽做老大最后点义务,给他们铺好后路。
江湖复杂,帮内帮外从来两清,天知道,不干不净,冤家债亲。他明白,老大是让他两清,他想,自己不能再说下去,不能再去逼阿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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