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奶奶后,韩聿把屋子里能卖都卖,不能卖都扔。
李岱:“那你……”
“严杨也要走,”韩聿自嘲地笑笑,“而且在这,他也永远没办法好过。”
“那你学校这边怎办?”李岱问。
“先办休学,”韩聿说,“现在也没精力回学校。”
李岱今天问题格外多,“跟你表哥都说好?”
李岱试探着问,“严杨走?”
韩聿说,“走。”
李岱走过去坐好,“真要卖房子吗?”
“嗯。”韩聿点点头。
“但房本上是韩志勇名字,”李岱说,“他不见得会同意。”
严杨又站会儿,再开口嗓子更哑,“韩聿,再问你最后遍,想好吗?”
他看起来很脆弱,韩聿盯着他冒点胡茬下巴,思想游离,他想,不是说长胡子就是大人吗。
为什大人也还这难。
韩聿说,“严杨,咱俩断吧。”
严杨点点头,“你要非想分开,非想跟断,就再没机会跟好。”
韩聿说完这句话后,屋里就再也没有声音。
他们像两艘并排放在港口小船,没有自由,只能静默地等待着。
正是下午光线最足时间,阁楼闷热,严杨出些汗,韩聿坐在他身边,只在最开始看他几眼。
他们坐到月亮升起又落下,坐到晨光洒进来,谁也没有说话。
晚上没睡,严杨头发有些乱,黑眼圈特别明显。
电话里听韩聿说要卖掉房子时,李岱其实是很支持,韩聿被逼到这个份上,除带着奶奶离开似乎没有别更好办法。
韩志勇事情就让他自己想办法,再被他拖累下去,韩聿这辈子都翻不身。
“让他帮租房子,”韩聿说,“奶奶不能跟着折腾。”
李岱就没再多问什,陪他坐会儿就走。
程卓是第二天来,老太太安静像是樽摆件,任由别人安排着她。
“他会,”韩聿说,“他缺钱。”
李岱点点头,“这几天会帮你留意。”
韩聿轻声说,“谢谢哥。”
他说话时直低着头,李岱叹口气,“你真舍得严杨?”
韩聿这才抬起头看李岱眼,直白说,“舍不得。”
他色厉内荏说着让自己都难受狠话,想让韩聿改变主意,但是韩聿说,“咩咩,对不起。”
严杨看他半天,扭头离开。
他跟韩聿说最后句话,裹着下楼时木地板吱呀声传过来,他说,“再也不想看见你。”
严杨走后,韩聿打两个电话,通打给程卓,通打给李岱。
李岱以最快速度赶来,门没锁,韩聿正呆滞地坐在阁楼上,对着整理半行李发呆。
他坐得腿有点麻,活动下脚,扶着床沿站起来。
他个子很高,完全直不起腰,只能很委屈地弯着。
韩聿抬头看他。
严杨低头死死盯着韩聿,话仍旧说得很温柔,像他以往样,“你想好吗?”
韩聿说,“想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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