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名阵寒气袭体而来,苏小缺跪倒在沈墨钩身边,抱起他颈子,放到自己膝上,轻轻抚摸他被鲜血染透长发,像无数次沈墨钩这待自己般,这是种亲密、彼此信赖、爱怜横溢姿势。
沈墨钩拉住苏小缺手,双手交握,放到自己胸口,他容色如初见时,眉目艳烈,唇色鲜红,煞得全无道理,美得不似人间。更在鲜血润泽下,格外显出种脆弱而残酷美。
苏小缺从未见过个人会有这多血,自己手在他胸口,似乎只是短短瞬,已被心脉破涌而出血浸透,热而湿,刺骨痛。
沈墨钩微微笑:“小缺,不要怕……说过会在疯到杀你之前,先把自己杀,你看,不骗你。”
苏小缺道:“不怕,你从不骗,信你。”
猝不及防,谢天璧背后肺俞穴、心俞穴、厥阴俞穴、命门穴、志室穴、气海俞穴,六处要穴尽被利刃刺中,督脉、足太阳经已遭重创,震动心肺破血伤气,这六刀中,谢天璧莫说再战,连能否活下来亦是未知之数。
苏小缺收刀回手,鲜红滚热血从冰雪般锋刃上冷冷滴落,苏小缺眼神比锋刃更寒,淬血似狠而邪,垂着眼睫,看着眼前青袍萎地,看着谢天璧不可置信却隐然受伤眼神,终是转开眼去,再不看他。
唐野倒地、沈墨钩破刀、苏小缺受制,谢天璧重伤,这几下突变端是电光石火,待沈墨钩胜局大定,屋内除众人粗重呼吸,竟是片诡异宁静。
咽喉被制,苏小缺却出奇平静轻松,双乌黑眼眸澄澄清水,湛湛寒波,连沈墨钩掌中长安刀都夺不去华美璀璨,只凝视沈墨钩,言不发,伽罗刀收入袖中,更不出手。
沈墨钩额头道鲜血缓缓流下,在眉心凝结成个恍如红豆相思痕迹,眼底血雾霎时褪去,扣在苏小缺颈子处手指亦放松力道,柔和如羽毛,轻抚其上,静静感受苏小缺颈中血液流动、血管跳动,只觉那生命脉动从自己指下,生生跳入自己心中,点滴尽是甜美和欢喜,终是融入自己苍凉而濒死生命里,令人感动得几欲泪下。
谢天璧听得这句,只觉背后伤口骤然牵动全身,张嘴,已喷出大口血,剧烈咳嗽声中,凝视血泊里苏小缺,眼中只有后悔痛惜。
沈墨钩淡淡眼瞥过谢天璧,似想起什
他真气反噬之下心脉已碎,鬼宿之气更是无法抑制翻涌恣睢,此刻神智只是瞬间刹那清醒,与功力狂增样,皆属回光返照之像。
沈墨钩深明此理,因此虽恋恋不舍,却极快极轻将手指撤回,深深看眼苏小缺,抬起手掌,干净利索,击落在自己头顶。
啵声轻响,像梦里心碎声音,沈墨钩身体慢慢软倒。
苏小缺只觉得自己颗心也随之悄然沉落,再找寻不着,屋里血腥气瞬间蔓涌而来,有种令人窒息逼迫感。
从此江湖辽远,海阔天空,却再没沈墨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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