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上盘醋鱼,崇光知苏小缺专爱吃些活肉,便把鱼鳍鱼尾鱼眼睛先这划,拨出来给他,自己把两片鱼肚子吃个干净。
酒菜用得差不离,堂倌儿也就上乌梅糕和蟹黄酥,并壶茉莉香茶。
苏小缺拈起块儿糕,只听屏风外传来个异常熟悉声音,这声音清脆如掰开只蜜瓜,正是自己年少绮梦里曾出现过:“师哥,不累。”
男子声音道:“不累也得乖乖坐着,你现在可不是个人,都快当娘啦,好歹小心着些。”
筷子上乌梅糕无声无息掉落盘里,苏小缺回过脸去,透过屏风缝隙,见到厉四海。
!小老儿捏辈子面人儿,别说真人,便是画儿上人物,也没两位这俊!”
苏小缺全不在意自己容貌,听这老儿大拍马屁,也只笑拉倒,崇光却很是欣喜,又掰下块银子塞给老儿,以作答谢。
苏小缺牵着崇光,崇光举着两个面人,寻到家酒楼头扎进去,有银子自是好办事,眨眼功夫,在最忙饭点儿两人已坐到二楼间雅座里。
雅座面临窗,与大堂用三面屏风隔开,倒是闹中取静。
点几样精致菜肴,又点壶酒,看这家酒楼招牌点心正是乌梅糕和蟹黄酥,苏小缺嘴馋,也就各点份尝尝。
虽只是个背影,苏小缺已然有恍若隔世之感。
厉四海不似少女时候,只爱粉黄烟紫银红等娇俏颜色,而是穿身宝石蓝衣裙,亮丽中平添几分稳重雅致,从后看去,腰肢稍粗,显是怀有身孕。
苏小缺怔怔看着,只听罗如山句句皆是悉心关爱,厉四海句句都是幸福满足,时只呆住,竟浑然忘身处何地,心中五味陈杂,酸甜苦辣,最后却只剩若有所憾声叹息与凝在脸上个微笑。
崇光见他出神,顺着视线瞧,见个白脸汉子,也不见得有多英俊,又个更是大肚婆娘,心中奇怪,推推苏小缺,轻声问道:“就这俩?能把你魂儿都勾去啦?”
苏小缺转过头,道:“这女子是师姐,如今嫁得如意郎君,心里替她高兴
菜未至,小酒先到,苏小缺自斟自饮,崇光却不忙着喝酒,只顾把手里两个面人翻来覆去折腾,已把两个面人捏做堆五颜六色软面,揉又揉,待完全融为团,这才递给苏小缺,求道:“捏成个人吧……”
苏小缺随手接过,看看窗外,只初生乳燕正穿过柳梢,小小翅膀虽略显稚嫩,身姿却是自在。
他双手本是天下至宝,无所不会,方才看那老儿捏面人,早已记在心里,哪消盏茶时间,手中已出现只鸟雀,红翎黑眸,黄足蓝翅,身形小巧,双羽翼却是丰满修长,作振翅之形。
崇光默默将鸟雀放于掌心,仔细端详良久,展颜笑,却道:“好饿!”
此时菜肴已上大半,两人边吃边喝,苏小缺有说有笑,崇光乐不可支,离七星湖,两人似乎与寻常少年般无二简单快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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