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,殿下到时候换不换他,就是另外回事。”云岚笑着道。
这是江南士族唯路,不走也得走。
“那怎让黄信乞骸骨呢?”
“只要殿下句话就行。黄信是国舅爷同窗好友,殿下外祖父得意门生,不然容皓为什要出宫去呢。要光是让江南怕,不算好计谋。用最小代价让江南怕,才是洛衡厉害之处。”
“过奖。”洛衡虽然咳嗽,但眼神却很亮,言君玉知道那是他说火焰在燃烧,不管是野心也好,抱负也罢,总归是值得为之燃烧东西。
“从庆德五年开始,就有北派*员提议改税,但是后来党争严重,斗倒南派后,北派又自己分裂成两派,圣上也有意怂恿,导致税法直没法改革,现在有两个建议,个是承袭中保税,只是改动细节,个就是两税法,人丁和田宅分开收税,张文宣就是支持两税法干将。”
“所以江南士族怕他?”
“对,但不是怕他收税,两税法也有许多分支,其中张文宣这支对江南士族来说最致命,因为北方失地农民是自卖为奴,江南富庶,青黄不接时也有野菜河鱼充饥,所以失地之后都成雇佣农。张文宣收田宅税是盯着地主收,但收人丁税却是以兵役代之,到时候大批青年农民在兵营里勾结成群,农时就下山种田,闲时就抢劫士族,绑架富人。就算官府围剿,不过往山里躲就完。”云岚神色里带着嘲讽笑道:“而且这税法有利于他们,民众自然会感激官府。敖仲大将军还特别喜欢这类山贼呢,他征南诏士兵很多都是从这类‘山人’里招安,都骁勇善战,也算补充兵源。”
“江南好利,命是小事,最怕山贼拦住要道,商队过关扒层皮,扒几层下去心都要滴血。”洛衡笑着念道:“所谓寝食难安也。”
“诶,不是说都是子民吗?”郦玉忍不住:“殿下怎能让自己子民被抢劫呢?”
“知道《伐檀》意思。是江南士族
“就算是子民,也是这些农民人数多呀。就像个家里,大哥霸占全部钱,其余几十个兄弟起抢他,于是大家都有钱,也没怨恨,才能皆大欢喜嘛。”言君玉脑子比他转得还快:“快,殿下快想办法让黄信上书请辞,这个张文宣可太厉害。”
“厉害是厉害,可惜不是们人。张文宣是‘纯臣’,唯圣上马首是瞻。”云岚道。
“那为什还用他?”言君玉不解。
“用他恰恰是因为他不是们人,只要张文宣坐上左侍郎位置,户部尚书已是六十五岁老人,不出意外,三年之内,张文宣就是户部尚书。江南士族想要晚上睡得着,只有个办法,就是殿下把他换下来。”洛衡淡淡道。
他没有明说,其实如今局势有几个方向,不管是三年后庆德帝还在,或是那个最恐怖可能:废太子,重新选储君,张文宣作为非太子派,都会官运亨通。江南唯希望,在于眼前这位顺利登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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