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,看着容皓朝自己走来。所有汉人中,这是读书读得最多个,也是最有趣个。看得出这些天他吃不少苦头,整整瘦圈,连眼睛也微微陷下去,是日夜在冥思苦想缘故。赫连忽然有点想笑。
他不是爱笑人,不知道为什,见这个“容大人”就变得意外地轻佻而刁钻,嘲笑失败猎物不是什好习惯,许多强者都输在这上面,他见过狼被垂死挣扎胡羊顶伤,但只是忍不住。
“容大人。”他笑着道。
容皓显然也知道他这笑意味,只是站住,戒备地看着他。他本来生得清俊美貌,敖霁适合锦衣烈马,他却很适合这种文士儒衫,越发显得清瘦风流,腰只剩下细细把,连挂着麒麟玉佩都显得太重。
“容大人,”他又叫遍容皓:“你去过呼延河没有?”
刀。刚想让他们躲好,只听见身后有人笑道:“原来这里还有。”
说笑是西戎南大王呼里舍儿子哥颜,他身边几个都是西戎贵族少年,都是杀戮惯,见母子两人难分难舍,又生得漂亮,都大笑着跳下马来拉扯,也不用力,只跟群猫玩弄老鼠般。偏偏那希罗女人挣扎不开,情急之下,狠狠咬在哥颜手腕上。
哥颜登时大怒,脚踹翻那女人,从她怀里揪出她儿子,刚要折磨,只听见耳边利刃声响,顿时脸上暖,是温热鲜血喷满脸。
柄极锋利弯刀,从他身侧穿过,刀将那母子二人胸膛全部洞穿。那希罗女人脸上神色仍是恐惧,但瞪得滚圆眼睛内却满是震惊。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死亡,又或许,是因为杀她人,有着头和她样,太阳般耀眼金发。
金发主人神色淡漠地抽出刀来,策马而去,追逐着其他在草原上奔逃希罗人,手起刀落,所过之处,片血红。
自然是没去过,他看着眼前清瘦青年,轻易就可以临摹出他生来,锦绣丛中富贵公子,满腹诗书,风花雪月,仁义道德,他什也听不懂。
但赫连忽然想跟他说起呼延河,说起草原上大雪,那个他差点冻死雪天,说起希罗少女金发和纤细身体,西戎弯刀刺穿这样身体
绝望希罗人大声呼喊着,哭泣着,死前呢喃希罗语,和他童年记忆中母亲哼着歌,模样-
赫连惊醒过来。
许多年来,他总是做同个梦,梦见呼延河,梦里草原天色澄如洗,鲜血洒在枯黄草叶上,有着温热腥气。
屋内酒宴仍然热闹,他听见蒙苍大声说笑,整坛酒倾倒在碗里,发出清冽水流声,清冽这个词,也是他从汉人书里看到。西戎人不爱看书,尤其看不起汉人书,察云朔常说,汉人就是看书太多,所以打不过西戎人。
他离席,走到外面花厅里来,使馆花园里种许多花木,他正想看看是什花开得这香,只听见身后脚步响,有人跟着他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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