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要命是那支唢呐,祖父学吹出来唢呐声,就像深夜狗吠样让害怕。
年方十六祖母,她脸蛋像是只快从树上掉下来苹果,即使如此她依然被涂上厚厚胭脂。祖母在那个下午从轿子里被迎接出来时,她脸在阳光下如同陶器样闪闪发亮。
那个古板新郎着实让祖母大吃惊。整个婚礼里他脸上都挂着被认为是庄重微笑,笑容如同画出来似纹丝不动。这个在看来是假笑家伙,并没有将他君子姿态保持到床上。洞房花烛之时来到后,新郎动作出奇地敏捷,祖母在片刻愕然后,发现自己已经丝不挂。这个来势凶猛家伙不说句话就把该干事都干。竖日清晨他醒来后发现新娘传说般地消失,他惊慌寻找直持续到打开那扇柜门为止,赤裸祖母在衣柜里瑟瑟打抖。
他人倒不坏。这是祖母对他最终评语。无法设想在新婚之夜弄得新娘神智恍惚以后,他又通过舒适手段使祖母得到有效安慰。此后两年里,祖母对每日来临黑夜,都能心安理得并且受之无愧。祖父孙有元称他是个知道疼女人男人,怀疑这是祖母在漫长回忆里重新塑造形象。祖母对往事念念不忘,使孙有元三十多年温顺和谦卑显得可有可无。
祖母婆婆穿着身黑色绸衣,坐在夏天客厅里,身旁是个打扇布衣丫环。她谈论自己满身疾病时神态严肃,她无法容忍家中有呻吟之声,包括她自己,这对她来说和狂笑样伤风败俗。于是她呻吟转化成冷漠语调,似乎在说着另个深受疾病之苦人。祖母长时间地沉浸在她有关病痛各种描述之中,其气氛阴森可想而知。
但祖母心理并未受到多大影响,事实上她父亲已经预先给予她类似教育。这个死去般家庭只有在夜晚时刻,她丈夫在床上短暂活泼举止才略显生气。然而祖母却感到十分亲切并且理所当然,她在爬上祖父背脊之前,很难设想还有另外家庭。就如她直不知道自己脸蛋长得十分不错,直到后来祖父坚定不移鼓励和真诚赞美,她才总算知道这点。而她父亲、丈夫以及婆婆在这方面向来是守口如瓶。
无法知道祖母在那个家庭里更多事,他们生前生活早已和他们起被埋葬。祖父在失去妻子最初几年里,寂寞和忧伤使他对祖母往事充满热情,当他灰暗眼睛闪闪发亮时,祖母就在他话语里复活。
祖母命运出现转折时刻是个晴朗清晨,祖母年轻漂亮,不是后来见到那个皱皱巴巴老太太。虽然她身上具备和那个家庭相协调古板,可她毕竟只有十八岁,幽居深院年轻女子很容易被户外鸟鸣吸引。祖母穿着大红褂子脚蹬绣鞋,站在石阶上,清晨阳光照射在她红润脸上,她纤纤细手有着动人下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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