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视画卷,低声念道:“心尖点赤砂痕,拭罢犹存——好个拭罢犹存!大哥竟是个多情种子。”
指尖触及画中那点痣,出神半晌,轻声叹:“只怕心尖上,也早刻上点赤砂痕。”
第二日散朝后,龚何如正在睿王府闲话,檀平拿着封信函进来呈给檀轻尘。
檀轻尘看罢,微微笑,顺手给龚何如,道:“龚兄不妨帮拿个主意。”
却是拥兵九王傅落风从凉州发来密信,龚何如看之下,脸色刷白,半晌方道:“微臣该死,断不来
当年傅丹鹤远嫁时,檀轻尘不过三岁,且直被母亲拘在身边,也只远远见过她几次,因此早已淡忘这位五姐容貌。
初见贺敏之,只觉得说不出熟悉亲切,却没往傅丹鹤身上去想。
檀轻尘手指在画中人脸上抚过,轻笑道:“原来如此!”
画卷略显陈旧,显是旧物,但因用价比千金李廷圭墨(注1),故二十多年来,画中人仍是历历清晰,彩色焕发,连发丝都不渗不晖,面上那粒朱砂泪痣,更是鲜活得仿佛在明灭闪动。
画旁题阕《画堂春》(注2):
卷画来,扔在桌上,说道:母后还直瞒着,却不知早从父皇寝宫里把这幅画偷来!如今也给母后看看,以后对他死心吧!他何尝有天真心待过您?枉您日日夜夜念着他,等着他!他却日日夜夜对着这幅画!”
“皇后尖声哭起来,说:不看不看!你给拿走!十五岁就嫁给你父皇,当初那几年,也是好过,你只不知道!如今夫妻都做半辈子,却待益发冷淡,你让怎死心?”
“太子便也哭,只顾安慰着皇后。底下人乱作团,便悄悄将这幅画儿给藏。”
这小英子口齿清楚,言语爽利,番话说出来清脆利落,令人只觉亲见般。
檀轻尘神态温和,问道:“手脚可利落吧?下次莫要这行险,万被捉,你让去哪里找这个又机灵又忠心奴才来?”
婷婷绿盖可怜人,分花处怎销魂。不知天上有佛神,万卷经纶。
醉柳石榴堪恼,遮桃影鹤云。心尖点赤砂痕,拭罢犹存。
读到“不知天上有佛神”句,檀轻尘心中凛,莫不成贺敏之是姓傅?
仔细想,年纪却又不对。若是姓傅,最多也就比自己小上三岁,而事实上,却是比自己小六岁,算应是傅丹鹤嫁去西州三年后才生贺敏之。
念及他身世,心中痛,不禁叹道:“原来你对如此,不过是物伤其类。”
小英子只欢喜手脚发抖,颤声道:“为睿王爷死,奴才也是甘愿。”
檀轻尘挥手道:“且去罢,以后有你好日子。”
檀平自送小英子出门,檀轻尘在灯下打开那幅画,看之下,略怔怔。
画中女子眉目宛然就是贺敏之。
再看画旁小字,只见写着端康十七年,傅隆赠五妹丹鹤字样,当即明白,这女子就是远嫁五姐傅丹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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