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敏之书案上陈列甚是整齐,摞杂书,摞各朝刑统律例,摞自己写心得笔记,靠左手边却是个尺见方紫檀木盒。
打开看,里面厚厚叠书简,字迹淋漓,正是自己所写,却见书简边缘都泛
聂十三低声道:“那天就回来……直住在城里,听说贺伯病,这些天便常过来。”
贺敏之知道“那天”定是九月初五,没有力气再问下去,凝视着聂十三近在咫尺脸,却发现他呼吸低沉,已阖上眼,竟自睡着。
虽是睡,还牢牢抱紧自己。昏迷中那种痛彻心肺让人求死不能冰寒痛楚尽数被他热溶掉,贺敏之看着他苍白瘦削脸,眼睑下乌青阴影,漆黑睫毛上泪珠,珍惜得心里发痛,仰起头,轻轻吻去他眼泪,两人相拥着睡着。
月色映着雪光斜照进屋,银光霜辉下,满是干净纯粹幸福。
三年多前那个有着碎金似阳光,碧绿清脆葡萄叶,和清澈微笑夏日长长午后,与眼前此景骤然重叠,毫不突兀,只是更多份贯穿生死恬淡和深重。
至阳至纯太真气,像融化黄金,在任脉、督脉、冲脉、带脉、阴跷脉、阳跷脉、阴维脉、阳维脉中冲盈流动,上涌神庭、凤池、太阳、百会诸穴,盘旋汹涌于胸腹膻中、鸠尾、神阙、关元、曲骨、章门等要穴,再散入手足三阴三阳经。
贺敏之赤裸身体冰冷如雪,抱着他感觉就像怀抱段冰雪。
聂十三肌肤却是温暖弹性丝绒裹着炽热铁,温热着贺敏之。即便倦极而眠之际,真气仍然绵绵泊泊,融入他被冰冻经脉五脏。
此时此刻,他们只有彼此。
贺敏之生命之弦正处于将断未断刻,而聂十三弦,已经绷到最紧,只要再多加分力,轻轻划,就会崩断。
聂十三真气体力都近乎耗尽,这放心睡足足睡整天,醒来时已是深夜。
见贺敏之仍阖着眼,忙去探他鼻息,发现虽微弱却不再断续,起身穿衣坐好,捏着个指诀,心如明月,意如潮汐,气随念走,将经脉气府内散乱真气逐渐汇聚到丹田,真气运行周天后,已神清气爽。
回头看看贺敏之,不放心,又去探他气息。
突然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,方觉得极饿。他自己不会做饭,此时又是深夜,买也买不到食物,就算能买,也不能放着贺敏之人在家。
只好咬牙忍着饿,趁着月色雪光,翻看贺敏之书案上卷册。
深沉夜色褪去,清晨。
贺敏之睁开眼睛,长而浓密睫毛微微有些翘,交剪着雪后阳光明媚,也把聂十三冷静和沉着剪得破碎不堪。
看到他睁开眼那刹那,聂十三哭。
真实,活生生,有呼吸……贺敏之冲自己轻轻眨着眼睛,那安谧而明静眼神,象沉睡千年再张开,聂十三伸手过去触摸他睫毛,睫毛在颤动,终于放心,确定这不再是梦幻。
贺敏之笑,声音微弱:“你回来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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