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先生聪明过人,就知道瞒不过你。见微知著,闻弦歌而知雅意,说就是如此。”沈妙毫不吝啬将裴琅恭维番,才道:“裴先生身负妙才,胸有经纬,为何不入仕?”
“沈妙!”裴琅突然高声喝道,不知沈妙那句戳到他痛楚,他下子激动起来,连惊蛰和谷雨也为之侧目。裴琅怒道:“你休想!”
“裴先生莫要心急,不妨心平气和听先说说。”沈妙笑道:“许是裴先生被方才那个故事吓到。觉得这官场之上,不小心便会连累阖府上下,凶险多舛,加之入仕后,大抵没有现在做个逍遥先生来自在。”
裴琅面色逐渐恢复淡然,仿佛又回到那个清高温润先生模样。
“可是先生现在却孑然身,既无眷侣,也无家人,不必担忧连累。况且……这世上,站得高看得远,站得高,也能做多。想要庇护能庇护人,光凭个白身先生可不够。先生固然能桃李满天下,可是……”沈妙气定神闲举起杯,分明是笑着,瞬间却有着冷淡凉薄,她道:“真正出事时候,高门大户避之不及,又怎会劳心尽
不见,取而代之,却是浓浓警惕和防备,他道:“这是沈将军意思?”
沈妙摇头。
“父亲疼爱,给处绣坊,绣坊缺个绣娘。”沈妙拖长声音:“听闻十多年前裴知府大女儿,从小就会双面绣。可巧,这位宝香楼流萤姑娘也会双面绣。便想,都是沦落风尘,又都会双面绣,指不定流萤姑娘和那位被推出其罪臣小姐有几分渊源。呢,就动几分恻隐之心,解救她出风尘。”沈妙瞧着裴琅,开口道:“裴先生,你觉得学生这样做对是不对?”
她自言“学生”,满头青丝也都包裹在男子样式官帽中,笑盈盈看过来模样,很有几分如玉少年郎风采。可是这清澈双眸中,隐藏深深底细和心意,却让人看不透也猜不着。这故作娇俏灵动里,却是将宦海中臣子间笑里藏刀那套发挥淋漓尽致。
与她打交道,仿佛悬崖走钢丝,话中藏话,敌友难清。
裴琅侧头:“你以为如何?”
沈妙笑起来,她笑纯粹,似乎真只是为自己做件好事而高兴。她道:“以为甚好。便是那位裴知府儿子知晓姐姐下落,亲自来为姐姐赎身,只怕以裴姑娘对当年裴知府怨和本身心气儿,也不会愿意。反而会糟蹋自己生。”
裴琅没有说话。
“世上有些人,本是玉,混在石头堆里久,也就成石头。可有些人,心气儿藏在骨头里,便是将人碾碎磨成渣,骨子里傲气都不会变动分。听闻那裴知府虽说是犯罪,当初却也是个傲气之人,想来教出双儿女不遑多让。你说,”沈妙看向裴琅:“那姑娘宁愿是以沦落风尘贵女身份活着,还是以青楼名伶洗净铅华身份活着?”
“说这多,”裴琅冷笑声:“你想做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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