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纹锦缎官靴步步踏过侯府狼藉,团花绯袍、躞蹀扣玉,衣袂绣忍冬,下摆纹牡丹,赫然是朝中公服。他面色苍白,愈发映得眸如点漆,失之凌厉,却是片荒芜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“若血洗侯府,便以瑜为始。”
楚瑜字字掷地有声,步步走到为首将领明远将军樊乌面前。他近来消瘦得厉害,原本合身衣袍竟有几分空荡荡,垂在肩头,愈发显得形销骨立,可那挺直脊背,却给秦府上下难以言喻希望,像是黑夜里抹烛,泥潭里浮木。
孙氏和秦瑶眼睛热,泪水流得更加肆意。
樊将军眉头拧,冲楚瑜微微颔首,语气仍然强硬而傲慢:“原来楚二爷还在这,不过等也是奉命行事,楚二爷莫要与为难。”
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!”
话音刚落,两个正在挣扎仆役当即血溅当场,人头滚落三尺远。
短暂死寂后,秦瑶尖叫起来,瑟缩到母亲怀里,崩溃大哭。孙氏瞪大眼睛,口气卡在喉中,既上不来也下不去,想要昏厥过去,偏又恐惧到清醒异常。方才懂得所有富贵和权势背后是她这个后宅妇人不曾见过危险,只是从来都有人将这尔虞诈、弱肉强食面遮掩得太好,以至于她以为得到这切合该如此轻松自然。
秦瑶嚎啕大哭,说到底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,跟上京其他高门贵女样,骄纵蛮横又被保护得太好,从未见过任何风浪。眼前变故,直接摧毁她十几年来所有认知,曾经有多骄横,如今就有多绝望。
母女俩就像是浮萍样无依无靠,时间除放声大哭再也没别念头。
青藤黄花梨椅摆在秦家院子里,楚瑜衣袖拂,挑袍坐下,勾勾苍白唇,闲敲扶手道:“既然是秉公行事,那便公事公谈。于此之前,敢问明远将军句,照朝中礼法而言,将军从四品武职,本官领职正二品总管大臣,承袭三等公爵……”话音顿,骤然变冷,“明远将军见本官而不行礼,未免……失礼极。”
“你!”明远将军是朝中少有草根出身将军,武勇有余,气量不足,最厌恶旁人拿出身压他,而自矜如楚瑜,不仅偏要压他头,还要压得他抬不起头。
楚瑜闲叩扶手指尖停,轻声道:“好个秉公,不知将军秉是哪家公?是大理寺还是九门提督或是
那将领眉宇间满是煞气,漠然瞥眼地上镇北侯府牌匾,脚将其踏成两截,冷冷道:“这些人全部带走,反抗者,杀!逃匿者,杀!今日就算是血洗秦府,也要找出秦峥谋逆证据!”
杀令下,秦府上下顿时片凄声哀啼。满府仆役婢女哭声漫天,秦家母女绝望地闭上眼睛,涕泗横流。
“多日不见,明远将军脾气见长。”
轻飘飘话显得有些中气不足,可又意外地稳若磐石,就像是道镇宅符,让那不见天日悲戚散去不少,哀嚎声瞬间也渐而熄下去。
众人皆下意识朝声音处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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