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挺着个大肚子,但崔招娣其实才刚满十九岁,不好意思跟小秘书说话,又不好意思不答话,最后就人家问句她答句,低垂着头,还是那副楚楚可怜样子。
沈凉生站在旁望着他们,觉得这俩小孩儿这瞧着有点像对新婚小夫妻,还挺有意思——他这年二十八岁,比他们大还不到十岁,却于这刻蓦然觉得自己老,看着他们仿佛看着下代人,竟已是个做长辈心情。
箱子装好,人也跟着上车,小秘书坐在前排,沈凉生陪崔招娣坐在后排,因着那点莫名其妙做长辈心情,又嘱咐她句:“路上小心吧。”
崔招娣垂头应,车子开出沈宅大门,左转驶出几米,沈凉生突地整个人回过身往车后望去,口中急急吩咐句:“停车!”
因着雪天路滑,司机
做事也没有章法。她其实是怕沈家万想认这个孩子,她便留不住自个儿骨肉,是以苦撑两个月也不敢找上门。虽然之前在花钱托人给南边老家写封信,可等收到回信,见她娘还肯要她,总算还有条活路,却也再没钱买车票回去,又不敢跟家里开口,也没地方去借,这才找到沈凉生住地方——能打听到地址已经算是她做过最有本事件事。
沈凉生听她这样说,倒真难得发些善心。这回缘由总算跟那个人没什关系,只是因为听出她对肚子里孩子很是着紧,不管那是谁种,当妈疼孩子,多少触到他心里某根弦。待问明白她连住地方都没,便决定索性送佛送到西,先安排人在客房住两天,等买好车票再找个人送她回去。
崔招娣是个全没主见,沈凉生说什就是什,最后便拎着小包衣服在沈宅住下来,整天待在房里,轻易不敢出房门半步,更不敢跟沈凉生同桌吃饭,只在心里觉着他跟他大哥不样,是个好人。
沈凉生自然与好人半点不挨边——他把人弄死前没想到还有这出,现下人已经死,他也算是间接害她,唯有在金钱方面补偿她些。
崔招娣先是不敢收,沈凉生毋容置疑地道句:“给你就收着。”于是还是收,心里愈发觉得他好。
火车票买在月二十二号,结果二十号下场大雪,算算节气正是大寒,倒是应景。
二十二号是礼拜天,沈凉生左右也没事,便说块儿送她去车站。
沈凉生找来送她回去人是个公司里小秘书,正好老家也在南边,听东家说给他放假直放过春节,工钱又还照算,当时美得不行,出发当日欢天喜地地拖两个大箱子到沈宅,连沈凉生都忍不住有点好笑地说他:“你这是把家都搬回去?”
“哪儿能呢,就是带点土产给家里人。”
小秘书刚二十出头,人很活泼,想着要跟这位崔小姐相处路,便主动去找她说话,又不待司机动手就帮她拎箱子——崔招娣本来没什行李,还是沈凉生看她冬装几乎都拿去当,多帮她添几件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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