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,化妆师又拿来顶假头套,发质像浸过油样软软耷拉着,戴上去之后果然贴着头皮,把人显得丑陋猥琐不说,还隐隐散发着股难闻潮闷味。
何铮拍照时被要求眼神空洞涣散,越无精打采越好,这像极他曾经演重症病危患者时状态,他回忆着作出调整,杜国升盯着摄像机里画面,在某秒表情到位时刻,果断拍下掌。
“可以。”杜国升冲何铮招手:“转过去拍几张侧脸,稍微蹲下点。”
何铮照做。
旁边站着溜儿排队等拍照演员,见何铮对角色把握精准度还算不错,又阵窃窃私语起来。
何铮点点头,说好,在众善恶不明打量下,尽力挺直着腰板,面上不动声色地走进化妆间。
化妆师是个扎着小辫瘦弱青年,绷着脸,不苟言笑模样让何铮心情更添份压抑。
他礼貌地冲化妆师笑笑,后者轻飘飘扫他眼,从抽屉里拿出皮筋,看着他头发问:“你自己扎还是给你扎?”
何铮接过,“自己来就好。”
他三两下绑个低马尾,刚放下胳膊,化妆师抬手就扯下来,声不吭地给他重新扎个丸子头。
下午两点,何铮收到剧组发来消息,通知他去拍定妆照。
北京堵得厉害,车里即使开空调,也抵挡不住夏热炎炎,何铮握着方向盘手渐渐出点汗,紧张夹杂着期待心情路攀升,到达指定地点时,他深深吐出口气,解开安全带下车。
剧组已经来不少人,场工抗着设备来回搬运,另外几个主演凑在块儿聊得正欢,位陌生面孔不知开句什玩笑,乐得杜国升拿手里剧本敲下他头。
有个眼尖男演员看见何铮,咳嗽声,用不大不小音量喊句:“主演来。”
周围人停止讨论,纷纷转过头去寻找目标。
“行,过。”杜国升冲何铮点点头:“去换女装。”
何铮头皮被紧紧拉扯着,疼得他皱下眉,想说些什,又忍。
“先做男角造型。”化妆师没有感情道。
他比对着何铮肤色,挑选出瓶比脖子还要深两度不止粉底液,不怎均匀地给他涂个满脸,又用眉刷刻意将眉毛勾乱,点上瑕疵和痘印,最后贴上片没剃干净胡茬。
大功告成后,原本顶着张漂亮脸蛋美人儿,赫然变成粗糙又邋遢油腻青年。
主角在生活里形象是位沉迷写作人格分裂者,不注重形象,三天不洗头是常态。
何铮握下拳头,又松开,朝所有迎面而来目光鞠个躬,说:“各位前辈好,是何铮。”
鸦雀无声。
在场所有人互相交换眼神,探究,好奇,不屑,上到主角下到龙套背景板,胸中各怀鬼胎,心眼加起来能有八百多个。
这个主演靠什来到这儿,大家心知肚明。
杜国升是率先打破气氛人,他走向何铮,解围似地拍拍他肩膀,说:“就等你,赶紧去化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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