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皇后道:“这是臣妾最后中宫笺表,希望陛下能允,保儿世平安富贵……儿楚昭,宽厚仁慈,孝友诚信,奈何秉性柔脆,体弱多疾,不堪神器之重,难当国之储君,因此,请陛下免除儿楚昭太子之位,改封肃王,就藩大宁府,楚昭废不以过,优以大封,此后其子孙系,或犯常刑,有司不得加责,纵犯谋逆,止于圈禁,不得连坐支属,不得夺其爵。”
她仿佛已经反复揣摩过许久,字句都铭刻心中,如今复述出来,流利而舒缓,仿佛不是将样权倾天下权力拱手让出,而只是将个沉重负担交出去。
禁宫里光线昏暗,这道由王皇后款款道出中宫笺表出,仿佛闷雷响起,整个禁宫内外静悄悄,连人呼吸声都能听到,双林立在侧,几乎将自己当成不存在般,他看到元狩帝站在帘外,沉默许久,
含笑道:“陛下尚记得臣妾年幼乳名乎?”
元狩帝久久不语,王皇后笑道:“陛下犹记得与臣妾初识上元夜,踩脱臣妾鞋子,却也不道歉,直瞪瞪地看着臣妾。”
元狩帝低低道:“是看这位小姐双眼睛,比当时天上月亮还要好看,心里想着也不知是哪家闺秀,倒如嫦娥偷离碧霄。”
风从窗子里穿进来,将重重素绡软帐拂动,帐影水波般摇曳着,空气中依然有着淡淡佛手香,王皇后不爱用熏香,只爱年四季摆着各种水果、鲜花,借着那些清香,若是不在宫廷,她本是个极精致极会过日子女子,将自己和自己身边经营得舒适舒心,可惜她嫁给这天下最尊贵男人,嫁给至高无上权力,从此以后步步为营,将自己颗七窍玲珑心磨成冷硬无比石头。
王皇后抿嘴笑,仿佛也回到那十四五岁上元夜般,她伸手挽挽自己长发,露出截枯瘦手腕,透出淡青色青筋。脸上仿佛脸色也好许多,带梦幻般神色:“陛下当时寡言少语,说句话都脸红,如今却也会说起话哄人啦。”
元狩帝久久不语,王皇后低声道:“时光误人,臣妾这些年,对不起陛下,如今臣妾面目全非,不敢再见故人,阿蛮如今要去照顾们三郎,只能将昭儿和曦儿临终交托,只愿陛下答应事。”
元狩帝似乎哽下,喉结上下动动,仿佛也想起当年逝去爱子,嘶哑着开口道:“皇后请说。”
王皇后微微侧身,从枕下拿本红底描金凤表章出来,递给楚昭道:“拿出去,呈给你父皇。”
楚昭含泪接那表章,双林连忙上前掀帘,楚昭走出去,丝不苟地向元狩帝行礼后,将表章跪呈给元狩帝,元狩帝却迟迟不接。
双林将帘子放下,远远退下垂手恭立,看到元狩帝立于阶下帘前,眉目肃厉冷漠,目光深邃,让人心神不由为之慑,他锐利目光仿佛透过那纱幔般看进去,声音却不疾不徐:“阿蛮知道,无论你请求什,朕总是会答应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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