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习惯
那罗耶
沉默，他抬起眼，看向不远处金殿、菩提树、耆阇崛山。
年多以前，他筋脉寸断，瘫在这个地方，漫野千日红像是赤霞，到冬天，他喜欢坐在这块石头上看雪，石头都被他磨得光滑，春天来时，他喜欢盘在菩提树上，将菩提树也盘得锃亮。他所有存在过痕迹都留在这里，应似飞鸿踏雪泥。
伏站起身，脚踩在那块岌岌可危巨石上，千仞
大雪片片如鹅毛，簌簌落着，入目唯有茫茫，欲断观者魂。
伏望着这场大雪，难得安静，耆阇崛山也如往常静谧，能听到雪落声音。
他在冰天雪地里打个颤，将身上月白大氅裹得紧些。大雪霏霏，落在他头上、他肩上，将他融入这场雪景之中。
忽然，他像心有灵犀样，回头看去。
他果然在身后见到那罗耶，也见到那罗耶身后菩提上落满白雪，好似初夏盛开银花。
这天正午，条黑色、威风长龙懒懒地挂在悬崖块巨石上，仰着肚皮，露出柔软腹鳞，惬意晒着太阳。
云层很厚，阳光微弱，但还是照在天地万物，也照在伏肚子上，他腹鳞闪闪，漂亮得不像话。阵风从他身上吹过，轻轻地翻开他腹鳞，隐约窥得见里面嫩粉色肉。
伏睡饱，散漫地抻个懒腰，忘自己还挂在悬崖上，差点儿掉下去。
他灵巧地化回人身，坐在这块巨石上，漫不经心地望着远方。这块石头是他最喜欢块石头，去年这个时候，他坐在这里和那罗耶看千山负雪。
今年入冬后，伏也直坐在这块石头上，耐心地等着雪来，每天都坐在这里等雪来。
粟，不得不竭尽全力地活着，甚至相濡以沫、相依为命。
那
，他们之间会不会生出情与爱？
伏问：“如果，
是说如果，有那天，你愿不愿意去人间看看？”
伏问得很委婉，没有具体说是哪天，因为他不知道是哪天，亦没有说是和自己去看，因为他找不出立场对那罗耶这说。但是，伏心里在想是，如果还有缘相逢，希望能与那罗耶起去人间，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明白。
那罗耶沉默阵。
伏顿，道：“要走。”
伏说过要陪那罗耶在耆阇崛山上悟禅，陪他看山重水复、春夏秋冬直到地老天荒，但是那些都是假，都是哄骗话。他是逍遥自在龙，上天入地，掠过万水千山，无拘无束，不会为谁而停留。
他真正要对那罗耶说话，只有这句。
“们以后有缘再见。”
那罗耶看着他，什话也没有说。
他想等雪来时候，就离开耆阇崛山。
这天。
雪终于来。
这是今年第场雪，下得很大很大。
天寒云低，雪飞山白。
伏以为那罗耶不会答他。
然而，那罗耶却安静道。
“好。”
……
转眼间，耆阇崛山又个冬天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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