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梦简直太糟糕,但他醒不来。他只能继续追,喊严清鹤名字。这时严清鹤停住,回头看眼,见是他便深深皱起眉头,回头继续走,很快便不见踪影。
“你忧虑朕明白……”皇帝说,“这些不要你来担忧。不管是后宫还是你父兄,都由朕来担忧。朕只是想你知道,朕不是时兴起,不是那你玩笑。”
严清鹤说:“明白。”正是因为明白,因此才忧虑。正是因为皇帝是认真,才太过沉重。
他说:“但您是皇帝,您是天子。事到如今,没有怨您意思——但当初,您最开始,头次叫来,您想过吗?回回,您念闪动,就是身世沉浮,您想过吗?知道伴君如伴虎,所以现在能不怨您,但怕,也累。您要陪着,认命;但您要真心,不明白,也给不出。就这样吧,恕难从命,算您体谅。”
章颉感到胸口发闷,他无法反驳。他只是说:“今时不同往日……世安,在这个位置上坐久,人心是会变硬。”
严清鹤转身背对着皇帝,说:“如果陛下为心软,就赐门好亲事吧。”
在从前,哪怕只在年之前,严清鹤从没想过他会和皇帝吵架。他当然也没有想过,他和皇帝会走到现在这步。
但就是这样发生。他和皇帝问题不是天两天,也不是句两句能说清楚。他与皇帝都自顾自地忙碌,不再说话。
然而他们还是同床共枕。他们没有看对方,却知道对方定还没有睡。从呼吸知道,从空气知道。
皇帝说:“世安。”
严清鹤没有回答,但皇帝知道他在听。
章颉又感到自己可笑,他谁都留不住。此时不是完全黑,点月光与灯火使人能模糊地描摹这世界。他看到他床,连同整个屋子,宽大又华丽。可是他个人,就显得格外空旷。严清鹤背过身去,他目之所及就只有自己和这样空旷又华丽宫殿。
章颉轻笑出声:“世安真狠心……定要叫朕孤家寡人吗?”
“陛下不会是孤家寡人。”严清鹤说,声音又低又闷,“陛下曾以为自己用情至深,不过转眼便道对有意。想来再寻新人,也并不是什难事。”
章颉无言以驳。
他知道他做梦。梦里严清鹤拖着血淋淋腿在走,走得艰难又缓慢。他想追上去抱住他,却怎都追不上。他拼命地喊严清鹤,却没有应答。
“朕有三个儿子。”皇帝突然这样说,显得有些没头没尾。
严清鹤大约明白皇帝想说什,他轻轻地从喉咙里发出个音来应答。
皇帝重复道:“朕有三个儿子,够,朕觉得够。”
严清鹤原本该说,“但这与有什关系?”但他忽然说不出口。皇帝意思很明白,与他有什关系也很明白,他如果再这样应答,就是无理取闹装傻。
何况这句话分量也太重,这几乎是皇帝承诺,他无法去轻易地辜负皇帝心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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