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平平心绪,让刘善去传刑部尚书来。随即又补道:“把王怀仁也叫来。”
人命案子原就是要过刑部,但这是李道平直接递给皇帝急报,故而刑部尚书原先并不知情。此番深夜召他,却未说所为何事,使他不由感到惴惴,又听
他想起些什,嘴角便挂起丝笑,伸手又去描摹笔身上那两个字,却是冰凉。
他又随手拣起本折子来看。这些多是*员个人上,不必经上级,直接呈到皇帝眼前。这本是个言官参劾工部赵尚书,说是他家人生活奢靡,不知节俭,又并许多细枝末节毛病来凑数。
章颉看罢也未作批复,只将那奏折又丢在边,不甚在意。
当天夜间,却有加急消息传回京里来。是李道平折子,说是刘长承遗孀死。
永州原是发现河里有具女尸,找人来认,却是这样个要紧人物。仵作验过,确认是他杀而非z.sha。
他严家。
但其实于他来说,这其实都不算坏。如果皇帝有这些考量,那就都不算坏。他所担忧,是皇帝并没有想这多,而仅仅是想要控制他亲事。
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已。
章颉当然并未考虑过,他句话会给严家带来什喜忧。不过严清鹤也不小,成亲是早晚事情,他倒不至于介怀。只是事情来得有些突然,叫他有些意外。
原本严清鹤与家人同住,已经诸多不便。倘若成亲,自然约束更多。
寒冬天里,谁非要将这寡妇杀死且抛尸河中呢?李道平还叙,刘长承之妻王氏手中大约仍有些要紧证据,不知怎抖出来,不料引杀身之祸。
看得章颉甩手便将折子摔在桌上。
没有侥幸,没有疑问,这事牵扯之深,竟须灭口。
刘善悄声走上来,为章颉端杯热茶,又将御案收拾齐整,方才轻声道:“陛下息怒,莫气坏。”
章颉深深出口气,他头依然有些发昏,感觉脑子不甚清楚。原本这算不得大案子,但绵绵延延拖许久,又节外生枝扯出事端,总叫他心里头觉得不舒服。
他起初要严清鹤,便是因为想挣开限制,放纵回。他于章瑗,便是因为无穷无尽限制而将心思隐秘地按捺许多年。
他所求,说到底不过是份无所拘束情感寄托。若是又层层地裹上许多束缚,这般折腾回又图什呢?
章颉自认不至于亏待严清鹤,他也并不是非要阻拦,不过成亲总不急时半刻,压压也无妨。到时为他择个显贵宗亲,来不至于被管束太多,也权当作对他补偿。
宽大书桌边,章颉放下朱笔,靠在软垫上想些闲事。昨夜天气骤冷,他又熬至深夜,时不防竟有些着凉,故而今日未至书房,只叫人将奏折送至寝宫里。
他方阅完六部常例事务,便有些觉累。冬日阳光照进来,随不算暖和,却白晃晃刺眼。照在笔架上,那支墨玉笔便显出浓郁深绿来,描金小字闪闪发光,煞是好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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