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目秋色里,严清鹤忽然之间有种感觉——他忽然地有些同情皇帝。他居然也有得不到人,而只能用可笑手段来自欺,在这样虚假舒适里聊以**。
皇帝问他:“世安,你信这些东西?这些——众人所谓吉兆凶兆。”
严清鹤思量着,皇帝这话大约是有不屑意思。于是他说:“事在人为,不可尽信。”
“朕原先不信。”皇帝说,“朕叫人去看过,山里热泉流向有变
章颉笑:“是?”他这样说着,伸出手去,摘下屈指可数几朵花里开得正好朵,又揉碎。
严清鹤几乎想开口制止,旋即又觉得自己可笑。这人是天下主人,难道还毁不得几朵野花?
他直觉皇帝并不高兴。他想到人们议论平州涝灾,以为皇帝是在为此忧虑。但皇帝并不笃信这些,不当为这些虚无缥缈事情而忧心。何况他看自己神情,实在有些古怪——
仿佛自己才是这反季而开花样。
皇帝只为这树花叹息瞬,他自然地拉过严清鹤手,轻轻皱眉道:“怎这样冷?”
迟些就瞧不着,且带你去看看。”
那树孤零零地生在边,竟然真是株海棠。花枝上只余几朵花,几点艳丽深红色在冷风里摇摇摆摆,但居然没有瑟缩可怜味道,大约是红得太醒目,反而有些杜鹃啼血意思。
生在野外花,与四周冷凄景色映衬,别有番意趣。严清鹤几乎有诗性,然而身后传来踩碎枯枝落叶脚步声。
此刻老道已经走,难道是别游人?严清鹤想转身去看,个声音便响起来:“严大人也在此处看花?”
他转身动作便定住,怔在当场。他第反应竟是,这该是梦吧?春花秋放这样荒诞事情,还在偌大京城里偶遇——不是梦境又是何处呢?
严清鹤怔,继而头皮发麻。皇帝可以旁若无人,但他做不到。他轻轻挣挣,想把手抽出来:“臣……”
“别动。”皇帝声音不大,但展现出丝不悦。
严清鹤放弃,任由皇帝握着他手,将暖意传递给他。他想,要是再挣扎,皇帝该骂他不识抬举——全天下有几个人能有这样殊遇?后妃怕是没有,皇子公主大约也难有。
章颉牵着他手问:“同走走?”
严清鹤当然答应,两人便并肩在山路上漫步。这时候风有些冷,但很安静,两个人同走着,居然有种平和又默契味道,仿佛是许多年挚友。
然而他三千思绪,只是念之间。他镇定下来,回身应道:“您也来看花?”
他看到面前只有皇帝与刘善二人,皇帝是微服出行。他忍不住瞥向后面树林——那里面定有许多侍卫。
章颉走近前来,细细端详着这花。他轻声道:“真是海棠……”
他又问:“严大人,你以为这是个好兆头?”
严清鹤答:“自然是吉兆。深秋里开出春日花来,预示今冬平稳易度,来年春意早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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