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脑和身体确实僵沉得厉害,他“哦”声,缓慢道:“是有点。”怪不得在酒店时他总觉得有点冷呢。
“送你去医院?”周叙白发动车子,就要更改导航。
“不用,”瞿朗拦住他,“发烧而已,回去睡觉就好。”
“而已?”看来过去几年,瞿朗对自己身体并不负责。
“……”瞿朗久违地体会到被冯欣耳提面命时压力,正色解释道:“就是最近太忙没怎休息好,”他摸出手机看时间,“都这晚,别折腾,真。”
握着方向盘手背经络不自然地绷突,呼吸也渐趋紧涩,周叙白深吸口气打转向,慢慢把车停到路边。
“瞿朗,”他问,“你对……没有期待是吗?”
——没有期待,不把任何事当做理所应当,切止于本分,才不会气懑或者失望。
瞿朗许久没有回答。
周叙白转过头,发现他不知什时候睡着。
惊?
或许是他从未真正触及过瞿朗,瞿朗也不需要他共振,所以才总能大度地向下兼容。
那时他纵容自己恶意,口出恶言,是因为亟需个证明,证明瞿朗也和他样饱受煎熬和炙烤,证明他没有被玩弄,好挽救他岌岌可危尊严。
他期待瞿朗痛苦,哪怕只有点点,只要皱皱眉就好。
如果两个人都难过,那便是公平,也就有机会再谈下去。
瞿朗实在不想因为场平常发烧跑医院,周叙白看出他不情愿,退步道:“家里有耳温枪吗?”
“有……”瞿朗答到半卡住,不确定地坠个“吧”。
周叙白发动车子,驶往瞿朗家,中途经过药店,停车下去买个耳温枪,当场给瞿朗测过体温,又返回去,隔五六分钟出来,手里多个袋子。
周叙白拉开车门坐进来,说:“你刚喝完酒,还不能吃药,先回去喝点水休息
夜色里,路边色彩绚丽灯光穿过水汽,变得钝而朦胧,有细小雨滴打在车窗上又滑下来,流经瞿朗在车窗上映出倒影,多情地替不会哭人哀泣。
呼吸再被扼紧,周叙白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碰瞿朗露出来侧脸,异常温度自指尖传来,他顿,立刻翻手去探瞿朗额头,隔两三秒又去碰瞿朗脖颈,犹豫片刻,把住瞿朗后颈稍微用力捏捏。
瞿朗在浅眠中猝然惊醒,猛地回头,下颏碰到周叙白手,茫然僵住,“……?”
周叙白道:“你发烧。”
“发烧?”瞿朗歪下头躲开周叙白手,坐直身体探探自己耳根和额头。
可是直到最后,瞿朗都没有如他所愿。
之后很多年他都因此恨着瞿朗,恨他愚弄,恨他总是无所谓表情,更恨他强到不正常接受力。
可是现在他才明白,瞿朗当年并非无动于衷,也不是没有知觉,而是已经麻木——相比于至亲离世、梦想破灭,分手带来疼痛与蚊虫叮咬无异,根本不值提。
“……”
他居然在那种时候希望瞿朗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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