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安生侧身过去,附耳低声说,“哥,是高三那年吗?”
赵宇愣。
李安生直直地盯着赵宇。但他发觉,他恨透看见赵宇受困狼狈样子。他几乎以全身力气摁开车门锁,看着赵宇扔下句再见便离开,将车门嘭得关上。车厢还是沉默,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变化。
黑色轿车穿出狭窄到只容单行小区,将菜市场门口污水滩溅起小小水珠,行过路灯慢慢黯淡马路,驶过川流渐息高架桥,停在高档小区地下车库里。小区常年恒温,温暖如春。李安生摁开电梯,电梯缓缓上行,除极其轻微机器响声,几乎静谧。在高楼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,入眼即是亮着暖橘灯光玄关。李安生头回胡乱踢开鞋子,他走进自己大到寂寥房间,落地窗外,万家灯火。
他厌恶见到赵宇弱点。
黑色轿车驶过川流不息高架桥,行过路灯闪耀马路,踏过菜市场门口污水滩,挤进狭窄到只容单行小区,最终在栋陈旧老居民楼前停下。太多小毛驴小自行车杂乱堆在楼下,使汽车进退两难。尽管车窗紧闭,车外仍然传来阿姨们跳广场舞动次打次嘈杂音乐,夜市摊子用支离破碎大喇叭喊15块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补充说明下就是错过就没啊。车屁股后头传来刺耳喇叭声,随声个中年男人骑着辆灯坏电瓶车从车旁逼仄小缝儿钻过去,还鄙视地啐声。
李安生手搭在方向盘上,静静地看着,仿佛置身事外。
赵宇仿佛突然惊醒般直起身子,“到?”
李安生低头滑滑手机,“到。导航,没错吧?”
赵宇嗯声,正想开车门,突然听见李安生问他:“这次假休几天?”
赵宇理所应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小少爷,他应该不缺亲情、不缺朋友、不缺拥护者,不缺恋人,更不应该缺财富和地位。他生而自由且高傲,在最珍贵年纪肆意地做切他想做事。他几乎没有畏惧,任何波折在他眼里都不过小事。他又是极其柔软,因为他对接受爱习以为常,也对给予爱毫不吝啬。
宇哥自始至终,都应该是前呼后拥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矜贵,怎会忽陷淖泥中?怎可以?
可他更厌恶是自己无
这属于朋友间正常问答。赵宇犹豫下,“少说得有个两天吧。之前干个月活……”他戛然而止,想想又说,“不请你上去。谢谢你送回来,先走啊。”他伸手去握车把,却没动静。
李安生没吭声,也没开车门锁,沉默两秒,突然说:“赵宇,你家是什时候出事?”
赵宇面色如常,故作轻松:“不就前几年?行,你挖人伤疤干什?友谊小船说翻就翻。”
静谧车厢里空气慢慢凝固。
赵宇又拉下车门,还是拉不开。他有点烦躁,但所幸多年磨砺让他耐心直线上升,不再点就炸。他又软语气,“就这样吧,下次有空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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