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端环境下,切求生都凭本能。
在心脏发疯样狂跳中,纪阮抓住程子章手拼命往侧方狠狠扑。
轰——!
巨石滚落,碾压树枝卷起浊液轰轰烈烈地塌下来,路上压断围栏撞断树干,泻千里般滚入山下湍急江水中,溅起泼天巨浪。
烟尘和着泥浆在山间弥漫,空气混浊得像烽火后硝烟弥漫战场。
——他们路被堵死。
纪阮大脑有瞬间眩晕。
塌方?
这快吗?
他满脸都是雨水,擦掉又落下来擦掉又落下来,次比次快,听力像被完全隔绝在屏障里,只有朦胧而遥远轰响。
他怔半秒才伸进口袋里找体外机,冻僵手指不太听话,纪阮哆嗦好几下才拿出来戴上。
但纪阮全身湿透,就算把体外机放在裤兜里也不可避免进水。
那个小东西有点坏,杂音很重,滋啦滋啦作响,让纪阮时而听见点,时而又像在看默剧。
但他最终还是听懂程子章话。
她在说“别跑。”
有亭子可供躲避。
纪阮和程子章对视眼,不约而同地撒腿往山下跑。
短短片刻雷声夹在,bao雨里响彻整座山谷,没跑几步纪阮就全身湿透,手脚在雨雾中迅速失温。
开始他还试图捂着耳朵怕体外机被淋湿,后来直接摘下来紧紧攥在手里,再后面又放进裤兜。
地面被淋湿后变得格外泥泞难行,纪阮和程子章边跑边互相搀扶着,尽力让双方都不要摔倒,但脚下还是不受控制地数次打滑。
剧烈轰鸣之后,余下胆战心惊空寂。
·
“五日下午四
身边程子章踉跄下,抓住纪阮手臂,纪阮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地面震动。
他全身僵硬得笔直,跟着程子章目光寸寸抬起头望向上空。
大雨瓢泼冲刷下,原本坚硬山体忽然变得像泡沫样松软,时而滑落几块碎石。
而顶部块巨石在风雨中摇摇欲坠,像被困住猛兽试图拼命挣脱束缚,下秒就要跌落。
纪阮浑身血都凉。
“别跑,跑不过去。”
她表情看起来很恐惧。
纪阮脸颊被噼里啪啦雨点打得很痛,他剧烈喘息着,却听不见自己呼吸声。
他扭头顺着程子章目光看去,大雨泼落而下砸在地面又高高弹起,像烟也像雾。
朦胧中他看到泥泞路面上瘫倒着几颗大树,和无数或大或小落石,汩汩昏黄泥水在地面湍急而过。
雨大得已经要看不清前路,纪阮真怕直这待在林子里会被闪电劈死。
忽然他手被大力攥住,股力道狠狠将他往后拉,纪阮几乎是踉跄着退后好几步才站稳。
程子章头发长而直,哪怕住院时都不见凌乱柔顺垂着。
可此刻她头发被雨水全部浸湿,绺绺贴在脸颊和肩膀上,无数雨珠连成线从上面滚落,纪阮从来没见过她这狼狈模样。
她嘴唇张合像在很大声地说着什,可纪阮完全听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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