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震惊之余,眼看到他不自然屈起左腿旁空荡荡唯有方袍角,厉执忽地哑声上前,猛然将那刚咽气在他身前北州兵挪开。
却不待确认他右腿完缺,率先映入眼底,赫然是他已被数只弩箭捅穿腰腹。
“别担心,”自喉间强行挤出嘶声从头顶落下,与厉执心同沉至谷底,他木讷抬头,只见靳离冲他笑,“这是最后个,没有……放走人。”
着厉执愈发靠近那座熟悉小木桥,只远远,已能在猎猎疾飞中嗅到愈发浓烈血腥味道,甚至要比祠堂更为凶猛。
心内最担忧事情似乎已然发生,厉执刻不停地越过桥面,大口喘息着按捺住急促心跳,紧盯前方影影绰绰漆黑屋角,片森然死寂中,奇怪是并未听见半点厮杀声响。
想到若靳离当真中埋伏,不可能无人通知迟恪,厉执又心存着几丝侥幸,凝神屏息地继续向前几分。
而当眼前豁然开阔,腥风扑鼻,他终于彻底看清那分别半年房屋周围情景,正疾驰脚步猛地僵滞。
只见乌沉天幕下,是满目黑压压血海与伏尸,若非那司劫亲手给他堆砌片片房瓦与崭新木门实在记忆尤深,他几乎要以为自己陡然闯入地狱,眼前悉数是正在经受酷刑恶鬼。
尤其他愕然望着只剩上半身吊在瓦间摇摇欲坠具北州兵尸首,雨脚如麻地顺着屋檐流淌,却像流不尽他身上血,与穿肠破肚坐在门前另人遥遥相视,四周更是叠卧着数十具同样残缺不全尸体,死状凌乱可怖,黏腻黑血徐徐蜿蜒,直蔓延至他脚下,无不昭示着这里有过怎样番惨烈厮战。
是靳离。
而就在厉执寸寸刮过所有死尸脸,确信这些北州兵皆是死于逢鬼,且并未看到靳离之际,只听轻微声血肉分离裂响乍然传来,他难以置信地抬头,忙踏过这满地污浊,朝声音发出之处迅速而去。
果真看到正靠坐在屋后土墙间道血影,血水完全覆盖他脸上疤,若不是他在猝然划破掌间北州兵喉咙瞬间,双目圆睁,自泥泞眸底落下道道血泪,就像他很久以前那般,每杀人,都要吓得怯怯缩在角止不住流泪,厉执根本认不出来他。
“靳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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