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平上空翻滚着黑沉沉乌云,把微弱太阳吞得只剩半圈金线,似要将人也并吞没。回去路上,沈惜言颗心随着车轮左右颠簸,搅浑潭心事。
洋车夫将车拉进条幽深胡同时,沈惜言忽然摇铃:“停车!”
“怎爷?”
沈惜言拢拢衣衫:“改道,去陈二爷府上。”
“得嘞。”
他搅搅咖啡问旁边那桌聊得正起劲儿人:“倘若赵九爷真要和赵司令决裂对抗,能有几分胜算?”
那几人看傻子似地看向沈惜言,其中人抬抬下巴道:“喏,看见那猫没?”
沈惜言回头,只见咖啡馆门口遮阳伞下卧只野猫,锋利猫爪正按着条还在摆尾鱼。
“什意思?”
那人摊摊手:“这胜算可不敢乱说,你问猫去吧。”
赵陆两家联姻彻底告吹。
陆凤眠二话不说,立马拍拍屁股走人,严书桥收拾行李,连夜追到上海去,连和沈惜言道别都是托人带口信。
对于双方退婚事,坊间有诸多猜测,其中最为盛传当属赵家父子二人因故生嫌隙,据说是为某个不相干女人,还说那女人有魅人本领。百姓们你言,语,端是津津乐道,也没人关心这真相到底如何。
赵家是什地方?对普通人来说,也就仰头看天兵打架份儿,最多图乐,就算真变天也砸不着他们。
悠悠众口向来是堵不住洪闸,赵万钧也没想去堵,反倒是传言越多对他们越有利,他唯担心,就是这些言论被小少爷听去,小脑瓜又该瞎想。
由于初次见面就闹不愉快,沈惜言对陈榆林向来是避之不及态度,来找他还是开天辟地头遭。
眼前陈府不大,修葺得也很朴素,这倒是和沈惜言心中所想大相径庭。
“哟,居然是沈小少爷,稀客啊。”
陈老二嘴上惊讶,神色却丝毫没有异色,他转头给沈惜言倒杯茶。
“不必,来就是想问问你
沈惜言再看过去,那鱼只剩下副骨架,而猫早已扬长而去。这场单方面捕杀,结果毫无疑问,也不费吹灰之力。
他蓦地攥紧桌布,心跳如雷好阵,直到咯噔漏拍。
自己究竟哪儿来自信会问出这样问题?难道他还真信坊间闲话,觉得九爷会为他,不惜和义父断绝父子关系吗?
典型得便宜还卖乖。
沈惜言摇摇头,脸上不禁浮起自嘲笑。
严家二儿子这个节骨眼儿去上海,他自己这段时间又难着家,没法亲自哄人,便向青鸢交代几句。
很快,九爷担忧便灵验。
沈惜言只要出门趟,保证能听回箩筐传闻,可任由他们猜破大天也没猜到,搅黄婚事和赵家父子关系人并非什妖女,而是个男人。
年初,施耐德开家咖啡馆,生意不景气,沈惜言便三天两头去店里捧场,吃个下午茶。
午后咖啡馆尽管只有寥寥几人,但依旧能听到关于赵家父子不睦谈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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