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涟叶才选择不鸣报,而是祭身献灵,巩固锁魂阵。
谢识陷入沉默,洛九歌也不再言语,他双手交叠,以右手手背贴于额头。
随后,他身后所有鲛人,都纷纷效仿。
这大概是鲛人族某种送葬礼仪。
谢识也照做。
“弥留之冢固魂阵,实则是锁魂阵。”洛九歌道:“鲛人祭灵,亡魂生怨。锁魂阵抽取亡灵怨气,才能制造出抵挡黑沼结界。”
谢识便懂。
弥留之冢,消耗不是愿力,而是……怨力。
只不过到底是愿,还是怨,对鲛人族来说,已经分不清楚。
所以他们怨气,才会呈现出种温和而瑰丽状态。
可鲛人族生命绳索,已经快要断绝。
只剩下细细小搓,艰难地紧绷着,迟迟不肯断去。
对于这个快濒临灭绝种族来说,逝去名族人,垂垂危矣绳索便又断开分。
崩断声音令他们神经紧张,好像是彻底归于永夜倒计时。
这样沉重时刻,谢识走进,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
鲛人海域,弥留之冢。
高台之上,放着座冰棺,绿尾鲛人躺在棺中,双眼紧闭,面容灰白,泛着不正常青黑色。
洛九歌站在冰棺之前,头颅低垂,神情庄严。
谢识赶来就看见这幕。
数百只鲛人围在冰棺周围,见他过来后,纷纷后退,为谢识留出条可供通行通道。
宋魇面无表情,却也双手交叠,贴于额头。
“雩——”
鲛皇微微弯腰,启唇发出
怪不得洛九歌会这样虚弱。
鲛皇请怨,怨气反噬,弥留之冢千千万万鲛人亡魂,全落在他人身上,啃噬着他温度与生命。
可洛九歌目光仍然平静而温和。
“黑沼日渐猖獗,锁魂阵愿力已然不够。”他手指攀上冰棺边缘,抓得很紧,似乎极想要抓住什,可他最后还是骤然松,手臂垂落。
洛九歌昨日请愿,已是耗损大量心力,若再请次,恐怕真要没命。
是洛九歌先开口,他轻轻说:“昨夜黑沼再次来犯,他以身为祭,挡回去。”
“他……”谢识嗓子艰涩,好半天才继续道:“为何没有鸣报?”
“鲛人海域被囚,这里灵气早就消耗殆尽。”洛九歌垂眸看着棺中涟叶,轻轻说:“族子民,修为难以精进,却又要抵抗黑沼。在没有弥留之冢前,族每天都因黑沼死伤惨重,那段时间,鲛人海域海水都是红。直到有天,们在本古书中,发现个邪术——”
谢识低头,看着黑沼之前,这方没有尽头坟冢。
心头颤动,仿佛突然明白什。
他们目光中重量更加沉重。
谢识撑着这些如有实质目光,步步,缓慢地走到洛九歌身后。
死亡,尤其是鲛人族死亡,总是沉重而肃穆。
生命延续,或者说种族延续,就像是被数根麻草拧成大股绳索。
这根绳索无限期地延向远方,生命便无限期地延续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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