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苒大概有个月没有出门,宋西婧日日下去送饭,趁机聊几句,想带她出门,可她脸上总沾着油彩,不断画些灰霭、恣纵画,她怕她想不开,也劝她想开,想想还有小孩。
过会,宋西婧上来,进门先叹气,看到喻呈在,又转笑,不叫他看见那份沉重:“回来啦?小潭呢?”
不知道讲是哪个。
“潭宁栩中午好像去小舅舅那里看书,潭淅勉话……不知道。”
事实上,潭淅勉很久不来。不仅
喻呈看着他在上面念,个子也不很高,贯严厉语气变得顿挫失序,突然也不想再跟他较劲。
西边火化场腾起猛烈烟。然后个小窗拉开,面无表情人喊15号来取。
喻呈陪着潭淅勉去取潭安林骨灰,捧回来,小小罐。
墓地是潭安林同事们帮忙选好,不然完全没余力去做这件事。风水不错,东侧小片,挨着枣林,也好找,方便后人常常来怀念。然后小罐放进去,变成座碑。妻谁谁谁,子谁谁谁,女谁谁谁。
这个人生就结束。
后来几天时间过得混沌。三餐没有固定时间。
有很多电话要打,宁北大学校友会也说要来帮忙。个人活着时候,如风吹草芥,等死去,才看出他影响。
第三天喻翰景电话说,把潭叔叔接回来,要他们去殡仪馆。
是什张叔叔还是李叔叔开车,记不得,总之把他们送过去。常苒直在哭,潭宁栩也在哭,潭淅勉看着好些,黑色衬衣上盛放着张惨白脸。
天气不好,下小雨,冷得鞋子里都是湿,指尖全凉,握伞柄握不住,抓地面也做不到脚踏实地,像飘着。
潭淅勉还是生气,想不通,怎碑上没有他那些卫星呢,把那些代号都写上才好呢,他这辈子,时间不是都花那儿吗,连死都是过劳死,怎都刻不到碑上?
可是喻翰景说,那些代号不能写,他名字也不能留。他只是个放星星人,他放那些星星在天上,潭安林看着它们,它们也永远陪着他。
印象里那个冬天特别长,长在寒冷,也长在变化。
喻呈中午放学回家,看到喻翰景在那里盛饭,边换鞋边问:“妈呢?”
喻翰景回答:“楼下,你常阿姨那。”
本来说好,喻呈跟着潭淅勉,宋东凭跟着潭宁栩,宋西婧跟着常苒,个个把人看顾好,结果下车,全乱。有人哭有人过来拥抱握手,走着走着又停下,走不动,面对不。
终于跌跌撞撞到棺前,小辈还没跪,常苒先扑倒在那里。说来也奇怪,潭安林看着跟睡着似,衣服也穿得好好,喻翰景甚至还提前找人给他梳头发,双颊也红润,看起来更像活。
不真实。
满屋子花圈挽联遗像,全写满大大三个字——不真实。
然后什人来什人走,说什,又全空过去。悼词是喻翰景写,这人熬两天夜,眼睛是红,头发也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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