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灯光璀璨、火树银花,他却只觉出孤身
赵钧近乎声嘶力竭。他央求般地重复着,掐着郁白肩膀手也愈发用力:“你看看啊阿白,你看看……你认得是不是?你认得……”
他想听郁白喊声“赵钧”,想听他说句“你不要哭”,可是没有,什都没有。
郁白被他掐着肩膀,愣愣地站在原地,眼睛眨不眨地望着赵钧,黑澄澄眸子里面没有丝情绪,宛若个懵懂不解世事孩童——不,孩童尚且知道恐惧与欢喜,而郁白已经完完全全丧失这些情绪。
他从头到尾都静默地站在原地,既感知不到赵钧近乎崩溃情绪,也感觉不到肩膀上传来刺痛,只有脚下笔墨散地,染脏雪白狐裘,如同雪地里凌寒开夜梅。
……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,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
蹲下身来捡起毛笔,朝郁白温声笑道:“无妨,捡起来便好。”
他把人拉到自己怀里,轻轻掰开郁白手指,将笔杆塞进他掌心:“来,阿白,写笔吧。”
——霜毫笔再次落地声音清脆透亮。
郁白低着头,茫然地看着手背上突然多出来点点墨汁,似乎在思考这是什东西,却仍旧没分给眼前那面容苍白人半丝目光。
类似画面重复再三,赵钧面上笑意渐渐有些勉强。他重新捡起笔来,塞进他手中,声音渐渐严厉起来:“阿白!”
从某种程度上讲,郁白获得真真正正自由。
然而赵钧看着他这幅样子,却只觉得心如刀割,眼前切都清晰地提醒他,从前那个玲珑剔透郁白,已经回不来。
这并不是他第次经历这样场景。自郁白醒来后,这样画面已经重演过许多次。眼前人还是那个人,魂魄却像是被阎罗冥府勾走,只剩下具空荡荡躯壳。
他不再笑,不再哭,仿佛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,看不见任何画面,不再有任何喜好和厌恶,如同终于接受永世囚于樊笼宿命,乖乖巧巧、安安稳稳地当只被折断羽翼金丝雀,哪怕是掀开笼子,他也不会飞。
赵钧缓缓松开手,慢慢蹲下身去,将脸埋在掌中。不多时,渐渐传出低低哽咽声。
……他再怎严厉,也是没有用。
昔日能策马踏霜雪、提剑斩劲敌手,如今连轻飘飘支毛笔都握不住、简简单单个字都写不。
在毫无反应郁白面前,多日苦苦忍耐终于如断弦般下崩得四分五裂。赵钧闭闭眼睛,只觉心中苦楚泛成河海,拼命往他眸中涌,再睁开眼时,双眸已经布满血丝。
满目火树银花在他眸中烙下光影愈发模糊,他死死盯着郁白,忽地向前踉跄两步,把扣住他肩头:“阿白!你看看,你看看!”
“阿白,你字最漂亮,你写个,写下名字,你知道叫什对吧?只写个,写完,带你去看花灯,吃糖果子,你想做什都行……阿白,你写下,写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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